说实在的,他还从未看过弘治皇帝和方继藩穿这样的短装呢,嗯……瞧着很滑稽。
方继藩不客气的道:“陛下与我出去走走,为了免得大张旗鼓,便换上这样的衣衫,只带七八个护卫出去,萧公公,你也乏了,陛下体恤你,你就在此睡下,我们半夜方回。”
“这……”萧敬确实困了,一路鞍马劳顿,身体实在吃不消,可是……
他幽怨的看了弘治皇帝一眼,似乎在说,陛下又想撇开奴婢吗?
“陛下,这三更半夜的,且又不在京师,这外头……”
弘治皇帝道:“朕只是出去走走,若是你想去,也随着去吧。”
萧敬想了想:“奴婢身子有些不适……”
弘治皇帝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方继藩颇有几分杞人忧天:“既如此,那么就早些歇下。”
萧敬不敢违逆,连忙称是。
弘治皇帝与方继藩等人,自后门出去,这后门不过是一个小柴门,靠着的也是柴房,污水横流,脏兮兮的,且天色已是暗了,明月当空,自这后门出来,便是一条大河,这便是秦淮河,自这里从上游看去,却见这秦淮河上灯火冉冉,此时虽非是晚明,这十里秦淮,却已颇具气象了,那一艘艘的花船游弋在河面上,河面上,倒映着无数盏花火,远处,偶有酒客放肆喧嚣,又有女子的吹拉弹唱,更有放荡不羁的豪客千金买笑。
方继藩呼出了一口气,这是何等的太平盛世啊,江南的容景,只怕便浓缩在这河流,在这花船,在这莺歌燕舞和无尽欢笑之中。
以至……方继藩此刻生出了错觉,这样的清平世界,或许……真是自己多虑了吧。
会不会是自己遇刺之后,已滋生了妄想症?
出了此处,竟是发现,这里无处可去,方继藩便索性在河岸上,抢过了一个护卫的灯笼,摇了摇,朝河面上的花船发出讯号。
那花船只当有了恩客,便忙是派了小船来,船上一个摇船的龟奴登岸,凑近了,却见弘治皇帝和方继藩杂役的打扮,顿时扫兴,骂骂咧咧:“原来是几个穷鬼,这也是你们能上去的……”
他骂了一半,方继藩扬手就是给他一个耳光,打的他眼冒金星。
这龟奴大怒,捂着腮帮子要喊人,方继藩从袖里随手抽出几张宝钞来,拍在他的脸上,大喝道:“狗一样的东西,难道不知我萧敬是什么人吗?老子要登船,你还敢拦着,信不信老子将银子砸死你!”
龟奴懵了,忙是自自己脸上揭下一张张纸片来,借着暗淡的灯火,一看,眼珠子都直了,这……这是百两的的大钞,这……这一出手……就是数百两银子……数百两银子啊,足够寻常人家,吃喝拉撒十数年了。天知道,这是哪一个王孙闲来无聊,故意穿着这样的衣衫夜游,现在的王孙豪客,都爱这调调。
这时方继藩又甩他一个耳光:“狗东西,服不服?”
龟奴被打的,一下子身躯软了,趴倒在地:“服,服,萧爷爷,小人服了。”
方继藩才心满意足。
他最不喜欢打打杀杀了,能用银子来解决的问题,他绝不用其他的手段。
于是先让龟奴将船靠岸近一些,而后引着弘治皇帝和几个禁卫登船,上了这小船,接驳至花船之上,只上了这花船的甲板,刚刚落地,那龟奴率先一步,不多时,便有无数的莺莺燕燕,一齐涌出来。
来了一条肥鱼啦。
这无数粉黛,有的我见犹怜,有的亭亭玉立,有的似嗔带喜,纷纷见礼:“见过萧爷爷。”
方继藩看了弘治皇帝一眼,弘治皇帝脸色很不自然。
方继藩便大笑道:“哈哈哈哈,好的很,好的很,不过老子最讨厌的便是妇人了,我萧敬是个什么样的人?见着这些你们这些庸脂俗粉便讨厌的很,你们不要挨近我,挨近了我,我要生气的,还有你,少凑上来,我闻到你的体香,便作呕,呸……拿去,拿去。”
随手自袖里掏出了一大把银钞,也懒得数,有这数的时间,足够将十倍的银子给挣回来了。
于是,这一大把的宝钞,便随手洒在甲板上。
众人见了,纷纷惊呼,起初听方继藩说话这般讨厌,心里还嫌弃的很,转眼之间,个个眉开眼笑,个个争抢落地的宝钞。
方继藩则背着手道:“给我找几个男人来!”
方继藩说话之间,眼角的余光扫向弘治皇帝,见陛下的脸色,开始稍稍的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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