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脑子里开始琢磨,方才恩师说,他最佩服的除了皇上,还有谁来着?
方继藩兴致盎然:“可是……若是万一,他们回来了呢,他们抵达了倭岛,依着我对这两个兄弟的性子了解,他们一般不肯轻易相信别人,论起来,我和张家兄弟,还连着亲哪,可他们对我防范的很呢。更不必提,那些倭人了,他们的性子,是绝不相信别人会善意款待他们,还送他们大笔的盘缠的。所以……他们一般都比较喜欢更直接的手段,来关照好自己……比如说……抢!”
唐寅倒吸了一口凉气:“倘若如此,他们可以制服倭人吗?”
方继藩凝视着唐寅,不禁苦笑:“亏得为师还让你辖制过水师,出海的那些丘八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他们有刀有剑,有枪有炮,还有海船,倭岛的地理狭长,无一处,不可被袭,无一处,不是他们的弱点。张家兄弟的舰队,都是精挑细选,参加的海战和夺取港口、据点的战斗,数之不尽,你来猜猜看,这些倭人,是他们的对手吗?”
唐寅凝眸,郑重其事的点头。
张家兄弟若还活着,那么定是倭人的克星啊。
倭人地理狭长,哪怕是全倭上下,有数十万军马,却也是分守在各处,一个城市,能有千人,就算不错。何况久闻倭国内部,松散无比,和大明截然不同。倭国的那点儿水师,显然不会是张家兄弟的对手。而张家兄弟可以随时袭击倭国任何一处海滨城市,杀完了就跑,转过头,在数日之后,又可能出现在数百里之外的某处城市,这等打法,不正是当初,倭寇肆虐时,为患东南,大明空有百万大军,却处处挨打,等好不容易调集了军马,人家却已上船,只能望洋兴叹的局面吗?
只是这一次,袭击倭国的张家兄弟,实力比之当初的倭寇,更为强大,战斗经验丰富,有过大规模作战的经验,同时装配精良,甚至有足够的火铳和火炮……
唐寅盯着方继藩:“恩师……若是如此,倭患……也就解决了。”
“解决事情的办法有两一种,一种是解决掉当前的问题,另一种是直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现在我们寄望于后者,若是我猜的不错,可能……张家兄弟已抵达倭国了,不日,就会有消息来。到时,这大功劳,你我师徒,便算是白白捡来的。伯虎啊,恩师历来很看重你,到时,给你记首功。”
唐寅忙摇头:“恩师才是首功,学生哪里敢承受。”
方继藩挥挥手,豪气干云:“自然,我们也不能将希望,统统放在张家兄弟身上,宁波水师,也要预备出发,张家兄弟不弄死他们,宁波水师,自是要紧接其后,就当,去倭国巡阅一番吧,下书给戚景通,让他随时出发!”
“学生遵命。”
方继藩松了口气。
却在此时,王金元匆匆而来:“少爷,倭使大内义言来见。”
方继藩:“我不认识什么大内义言,我只认识梅川内库,让他滚!”
王金元笑呵呵的道:“不不不,他备了厚礼来,足足两大车。”
方继藩不禁道:“讨厌!为何不早说是大内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叫来。”
王金元点头。
片刻之后,那大内义言便匆匆进来。
他出奉天殿的时候,遇到了方继藩和唐寅,心里七上八下,想着,大明皇帝何以先召自己,兴师问罪,而后后脚又召见了这位人见人怕的方都尉,还有打击倭寇而闻名大明的唐学士,他思来想去,觉得不妥,还是来见一见方继藩,探一探虚实。
“见过方都尉,方都尉,久仰久仰。”
方继藩道:“请坐下说话。”
大内义言便微笑,欠身坐下:“方都尉,真是……”
“真是英俊潇洒,才貌双全是不是?”
“呀……”
方继藩汗颜道:“前年你来拜访我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
“啊……”大内义言不由道:“我竟以为,方都尉已经忘了前事。”
方继藩大义凛然的道:“这怎么可能,我方继藩以诚待人,绝不会忘记自己的朋友,大内兄,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来此,有何见教。”
大内义言汗颜,他觉得跟这家伙打交道,好累啊。
“今日大明陛下,斥责了倭寇肆虐的事,敝人心中难安,请方都尉相信,这倭寇和我国,丝毫关系都没有,我国国主与征夷大将军,还有幕府管领大内义兴阁下,和这些倭寇,绝没有丝毫的关系,两国乃兄弟之邦,皇帝对倭国的指责,实是诛心,令人寝食难安啊。就因为一群和敝国没有丝毫关联的匪徒,就破坏了两国邦交,引来中国怪罪……”
“尔国与倭寇当真无关?”
“正是。”
“可以起誓吗?”方继藩道。
大内义言正色道:“可以,若有关联,万箭穿心。”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方继藩。
方继藩却是笑了:“既如此,那就无事了,看来,确实是有所误会,这样看来,实是陛下怪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