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威风凛凛镇国公号,现在还需进行补给,明日清早,继续,唐寅需要更大更结实的渔网,越结实越好。还需许多小舟,需要大量的捕鱼工具。
这些统统都需立即订制,只求最好,也只求最贵。
五十万斤鱼,销售的极快,到了傍晚时分,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灾民们,便一个个含着泪,开始炖鱼吃了。
鱼这东西和米不一样。
它是很容易腐坏的。
所以有人想要囤鱼,首先他得有个冰柜,然后并没有。
所以即便是商贾们进了货,也是迅速的运到各处直接出手,一文钱进来的,两文钱卖,足够有利可图。
整个宁波府城,到处升起了炊烟,无数的鱼香,飘荡全城。
想来用不了多久,消息传出,其他各县的商贾定会来这港口等候,甚至……不少灾民,都会往府城涌来。
水寨里已经放出消息,以后这一文钱的鱼,还有……
大黄鱼的营养丰富,这一斤鱼,煲了汤,不但鲜嫩无比,能勉强填饱肚子,而且能够保证有足够的影响。
一家子人围在一起,灶上已是鱼香四溢,孩子们吞咽着口水,大人们小心翼翼的将些许盐丢入沸腾的锅里。
当这鱼汤煲好,一家人围着鱼,开始分发,孩子们顾不得烫,便夹了鱼块往嘴里送。
“真香!”
“孩子……”男人脸上掩饰不住喜色:“往后,咱们家,只能穷的吃鱼了。”
是啊,一文钱的鱼,莫说是灾年,便是放到了好年景的时候,那也是最低廉的食物了。
这大黄鱼,穷人不吃,谁吃?
鱼汤很香,尤其是对于饿的面黄肌瘦的人而言,这几乎成了巨大的享受。
鱼肉很嫩,吃着,吃着,孩子的母亲就哭了:“这样的穷,受一辈子也值。”
………………
水寨里。
温艳生喜滋滋的手里提着几只精挑细选的大黄鱼,这是这一次拜访水寨的礼物,唐编修还是给他面子的,这三条鱼,是特意留下来的,分量很重,品相也好,大黄鱼里,算是很英俊的了。
温艳生将手里的鱼绳交给一旁的差役,一面笑吟吟的道:“真是壮举啊,若是三日便有数十万斤,不不不,哪怕是十万斤鱼供应,这一月下来,就是数百万斤,宁波阖府上下,无数百姓的性命,也就算是救下来了。”
说着,温艳生眼睛都红了,他倒不是真的怕救灾不力就戴罪,而是作为一地父母官,只能生生看着治下的百姓饿死,实是心里难安,现在好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百姓们吃不了粮,何不食鱼乎?
这是大功一件,大功一件啊。
他看着这个年轻的编修,很有几分羡慕:“唐编修,若是打鱼时,需要宁波府做什么,尽管吩咐,本官给你打下手,能张罗的,给你们张罗好,免去你们的后顾之忧。”
五十万斤鱼,就是五十万钱,这是什么意思呢?这可是近千两银子啊,是一比巨大的财富,三天往返一次,一月下来,一万两银子不在话下:“现在船还太少,所以,需温知府多征募一些能工巧匠,想办法,多造几艘船,除此之外,也还需要一些人手,不过人手……我看哪,还是不必你费心了,到时,船来了,我去义乌、永康征募。”
温艳生不由道:“咋,看不起宁波人?”
现在温艳生恨不得多塞一些年轻的壮丁跟着水寨去讨饭吃,没法儿,现在啥都不多,就是人多。
唐寅摇头:“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只是义乌和永康人……更穷……”
“……”
穷可能是一时的,可宁波府历来算是富庶,遭了灾,那也是一时,无法改变心性。
可义乌人和永康人不一样,在那儿,人家可是从祖宗十八代气就开始穷,若是不好勇斗狠,压根连繁衍和生存下来的机会都没有,在这等优胜劣汰之下,胆子最大,体格最强,遗传疾病更少的人,自然而然也就生存下来。
温艳生没有吭声了,良久,他叹了口气,道:“不过,唐编修,却是要小心哪。说实话,你这鱼一卖,不知多少囤货居奇之人,心里恨着你呢,本来这一场大灾,对有人而言,是死无葬身之地,可对有些人而言,却是发家致富的好时候啊,那些手里囤了许多粮的人,可都不是简单人啊,到时……”
唐寅轻蔑一笑。
说实话,他啥都不怕,唯独就不怕这个。
唐寅一字一句的道:“似乎温知府忘了,我叫唐寅,我恩师姓方,双名继藩,可能他的名声,在宁波府,还不够大。不过……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这里的人孤陋寡闻,可那些温知府口里很有本事的人,他们若是想要生事,少不得还得给京里的亲朋好友修书,到了那时,他们就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