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尉僚?”李牧重复一句,抬头想了一想,忽道:“我闻燕太子丹门下,有一宾客尉僚,好像就是大梁人?莫非阁下是……?”
尉僚淡然一笑,拱手为礼,道:“燕国太子门下尉僚见过将军!”
战国重士,尤其是战国四公子,更是将重士之风推到了极致,无论何等权贵高宦,面对各国游士也都是尊礼有加,生怕一个疏忽,坏了自己的名声。
对于秦国一个县尉,李牧身为赵国大将,丝毫不客气没关系,因为这是按的官场规矩。但尉僚扔掉伪装,报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李牧虽不知其来意,确实不敢怠慢。
李牧赶紧拱手回礼,朗笑道:“原来是尉先生大驾光临。久闻先生足智多谋,在燕太子门下深受器重,不意今日竟得见尊颜!”
“适才手下人多有冲撞,先生勿怪,勿怪!”
尉僚赶紧笑道:“所谓不知者不怪,将军无须客气。”
李牧哈哈一笑,对尉僚一揖,要请尉僚上座。尉僚赶紧摆手,道:“将军,现在可坐不得,外面还有贵客!”
李牧一愣,问道:“还有贵客?阁下说的是谁?”
尉僚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将军,实不相瞒,在下这次乃是陪我家太子,专程北上,前来拜见将军。适才站在我身侧的,就是燕国太子殿下。“
李牧大吃一惊,急道:“什么,你说是燕国太子丹?”,看尉僚点头,李牧不由沉吟,燕太子丹好好的在秦出质,怎么突然跑到我这代北来了?
秦燕为盟,对付的就是我大赵,如今这燕太子竟然跑到代北来见我?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秦燕之间发生了什么龌龊不成?要真是如此,可是对我大赵有百利而无一害呀!
得啦,这些以后再说,现在亲卫们还在院内扣押着燕太子呢,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既然得知此事,总要先见面再说!
李牧正要开口,尉僚道:“我等此来,有大事要和将军商议,还请将军遮掩一二,免得泄露机密!”
李牧踱了两步,又问道:“先生说外面之人乃是燕太子,不知可有凭据?”
尉僚见李牧还有些狐疑,轻声道:“将军没见过我燕国太子,有此一虑也是正常,太子金印就在太子怀中,待会一验便知。”
李牧呵呵一笑,也不知可否,一转身,出了大堂,拱手对院中众人道:“适才乃是误会,多有唐突,还请各位先生赎罪!”
李牧卫士见主帅这般客气,赶紧松开手,退到一边,姬丹面不改色,拱手笑道:“无妨,无妨,此乃小事,将军不必挂在心上!”
姬丹这样说,身后的鞠功宋意等人心中虽然有气,倒也不好发作,各自将剑入鞘,草草给李牧行了礼,紧紧侍立在姬丹身后。
李牧一伸手,笑道:“先生好气度,请进堂中叙话!”
姬丹见李牧说话致礼都是对着自己,料定尉僚已经将自己身份告知李牧,当下也不客气,抬步上了台阶,对李牧一揖,两人并肩入堂。
到了堂内,李牧将姬丹等人让到客位坐下,吩咐院中卫士,上酒待客。
将军府中,酒是现成的,待卫士们给姬丹等人满上,李牧满面笑容,举起酒爵,对姬丹一举,道:“先生大驾亲至,牧不胜荣幸,不知先生此来,何以教我?”
李牧身为上将,却是出身赵国世家,学识广博,面对众人,彬彬有礼,举止很是优雅。丝毫没有行伍粗鲁之态。
姬丹初见李牧,面对这个景仰已久的绝世名将,丝毫不敢肆意,忙举起酒杯,对李牧笑道:“将军客气了,姬某此来,乃是仓皇而至,能得将军之助,侥幸脱离险境安然归国,已是大喜过望,何敢在将军面前指手画脚?”
李牧遥遥示意,两人将酒干了,李牧摇头笑道:“先生此言差矣,牧闻先生在咸阳,深得秦王器重,封君赐婚风光无限,何至于仓皇逃命?”
姬丹苦笑道:“将军远在千里,只知其表,不知其里。我燕国小弱,无奈出质强秦,所谓封君赐婚,不过是笼络之意,谈何风光无限。”
“而今嬴政亲政,拜熊启、槐状为相,雅欲成功以树其威,燕赵两国首当其冲,丹忧心国祚存亡,不得不仓皇而出,保有用之身以图救亡。”
两人初见,彼此不熟,相互之间多有试探,都是虚多实少。李牧听到燕赵两国首当其冲,不由失笑,道:“牧愚钝,实不解先生所言。秦欺凌诸侯,攻城夺地,数十年来莫不如此,何足为奇?”
“如今韩魏已拱手臣服于强秦之下,秦兵锋所向,非攻赵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