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愕然的是,我全然不知道在当前情况下该怎么办。任何一个有着正常人类情感的人都会对我的现状和无力感表示同情。而且一定会像我一样询问:
“这是怎么回事?”
“你刚刚说什么?”
我身边的春日脸上挂着和环境完全不相称的微笑。那笑容显出近乎邪恶的喜悦,暗示着她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忽略一切常识狂飙突进。一旦她脸上挂上这种笑容,我们就别无选择只能跟着这个不计后果的女人上天入地。我只能祈祷我们搭乘的电车的终点站不是学生教导室或者专为落榜生开办的预科学校。
但是,现在好像也不是祈祷的时候。
“我什么都没说。实际上我这会儿什么都不想说。”
我就说了这些。
“哦。那么就什么都别说。这里交给我。你当龙套好了。不管怎么说你也不擅长当谈判专家。”
虽然我不喜欢她这么随便就决定了我人生的发展方向,不过我还是保持沉默。的确,我一不知道对谁说话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我还是决定不要随便开口免得说错话把情况弄得更糟。再说,不管是谁发现自己突然被推到这么个场合来,心里的想法也会和我差不多吧。
没错,你要是突然被拖进一个什么鬼知道在哪里的城堡的王宫,发现眼前有个看上去像个国王似的矮胖老头坐在宝座上,你的想法肯定也是这么回事,
“勇者春日。”
那个看起来好像方块老K的老头用庄重深沉的嗓音说道。
“为了拯救这个世界,需要一位天生的勇者,一位继承了上古时代伟大英雄血统的勇者。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请答应朕的请求,去打倒那妄图用恐怖和灾厄来支配这个美丽世界的大魔王吧。”
“我说,老头。”
春日无礼地回应着那个被跪在一边宰相模样的老头称为“陛下”的国王。
这里的设定好像是中世纪风的君主集权制度,但是大概这个国家没有不敬罪。现在卫兵该冲出来把春日抓起来丢进地牢里了吧,不过千万得关她单间。我可不想和她一起进去。
除了我,长门,朝比奈学姐和古泉应该也不想一起进去。希望不要因为我们站成一排的缘故就以为我们和她是一伙的。
“拯救世界是么?好吧,未尝不可。任何委托对我来说都不成问题。祝贺你,你真是好眼光选对了人。我和我的部下可以以秒为单位完成任何委托。我们有一长串的辉煌成就可以证明。”
这通发言完完全全是胡说八道,我真希望马上把它给删掉,就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在我左边,春日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得笔直,猛地用右手食指指着宝座上的老K说道。
“不过你也知道,劳动需要相应的报酬。要是打倒了那个统治欲发作什么的魔王,我能得到什么?我觉得征服世界对我的影响只是换个缴税对象罢了。”
她还真是擅长谈判。我把目光从她那张表情生动的脸上移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的服装。
勇者春日——。一般来说如果有人这么称呼她的话,我大概会压下可怜他的心情给那个家伙叫救护车或者马上离开现场吧。不过看来这次例外。因为春日现在的这身打扮——不管你怎么挑剔——相当有“勇者”的派头。想象一下出现在世界观设定为西方中世纪背景下的RPG中的勇者服装吧。差不多就是那回事。眼下春日就穿成这样。
“哦哦,勇者春日。”
国王早该把我们都从城堡里赶出去了。但是显然他想和春日好好谈谈。
“当邪恶的魔王被打倒,世界恢复了和平的早晨,你的名字将和英雄二字联系在一起响彻世界每个角落。你对这样的荣誉还不满意么?”
“我就想说这个。”
春日用手指弹了一下鼻子。
“荣誉勋章又不能烧了吃。我最多把它拿到拍卖会上卖掉。”
“勇者春日。我把我的女儿,公主许配给你——”
“我才不要什么公主咧。”
“——那么王子,和王子结婚分享君权怎么样?但是,我的孩子们,王子和公主,都被魔王绑架了。他们被关在魔王的城堡里。等你把他们救出来了我们再谈婚论嫁。”
“都说了不要了。”
可以听出她的声音里开始带点愠怒。
“如果你以为让我和什么莫名其妙的家伙结婚我就会高兴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大错特错了!要说错成什么样?就好像在涂机读答题卡时看漏了一道题,然后还把全部答案涂完,并且没意识到这点就把答题卡交了上去。就是错成这样!而且这还不是在模拟考的时候,是在正式考试的时候!”
春日结束了这通大爆发后凑到我耳边悄悄说。
“我说阿虚。我们搞个叛乱来推翻这个政权怎么样?我肯定要是我们拿剑吓唬这老头一两回他一定会退位的。要是你想,也可以把你推上王位。”
要是你想做自己去做好了。我对叛乱啊革命啊王权啊什么的一点没兴趣。我只想呆在世界一角平静地度过余生。我肯定除了春日之外我们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避开了春日的视线把脸转到另一边。映入眼帘的那一切是多么美好啊。朝比奈学姐那茫然而圣洁的脸庞,如果把她养在我眼睛里一个星期我也不会嫌疼。
“啊。”
朝比奈学姐注意到我在看她,先前迷惑的表情变成了一丝温柔的微笑。她害羞地张开了双手。不过这并不是“你可以抱我”的意思。
“我穿这个好看么?”
那还用问。如果任何衣服朝比奈学姐穿着不好看,那一定是衣服的错而不是模特的。那种衣服应该拿去做寒冷夜晚山庄里的暖炉燃料。
“像位完美的魔法师。没人会认错的。”
我觉得我的赞美之辞应该简明扼要,所以我用两句话表达了心中的万般感慨。我的心意传达到了。朝比奈学姐的微笑愈发灿烂。
“你穿着也很好看,阿虚。”
哪里哪里。我说着露出笑容。不过实际上我觉得现在该不该对这句赞美感到高兴是个微妙的问题。没兴趣的COSPLAY就算好看也没什么好高兴的。正在我努力整理思绪时,大概已经厌倦了和春日耍嘴皮子的方块老K说道。
“战士阿虚。”
现在轮到我了。
“你怎么样?去拯救世界,我保证你可以与公主结婚,还能成为这个王国的下一任统治者。”
——战士。看起来这就是我的角色。身披铠甲腰悬利剑,那么我大概是个战士没错。至少看上去像个战士。顺便说一句,我用剑的经验仅限于初中时期体育课上挥挥木刀而已,不过我想这不是问题。
“也许有点自吹自擂,不过公主确实是个美人。”陛下开始变成盲目溺爱孩子的糊涂爹娘了。“去年她获得了世界百大美少女的头名。要是她没有被魔王抓走,今年应该已经蝉联冠军了。”
“这样啊。”
我回应得很简短。这公主也许值得一看。不过说实话,我才不信会有女孩会比朝比奈学姐更可爱,比春日更有活力或者像长门一样超级便利。我的心是不会因为这样的女孩就轻易动摇的。
再说,要是我答应了,在遇到魔王之前我会先遭到勇者的制裁吧。那样的前景像在我眼前10厘米左右漂浮着的肥皂泡一样破灭消失了。
“真是个小气的国王。”
正想着就听到春日在抱怨什么。
“旅行费用完全不够啊。别在成事以后的报酬上斤斤计较讨价还价了。能给多少就给多少吧。我看看,99999金好了。”
要是这里用上了纸币的话还好,如果是硬币的话,差不多得有一吨重啊。而且行动起来谁来驮着宝箱啊?不过现在我也不会说什么。傻瓜才说呢。把他的王冠要来吧。到哪儿都应该能值不少钱。
春日继续爆出一个个关于浮动汇率和是否使用金本位制的问题,并且要求一个由一万骑兵五万步兵组成的武装卫队,以及提出其他种种令陛下和宰相徒增忧色的不合理要求。
我觉得他们还得纠缠上一段时间,所以我用这点时间来简要描述一下另外两人的装束。
长门是盗贼。古泉是捧着竖琴的游吟诗人。完了。不需要多加说明。他们看上去就是那样。
长门目不转睛地直盯着对面的石墙。古泉脸上贴着虚伪的爽朗微笑安静地看着春日讲话。我很庆幸我不用穿着古泉那身衣服。不过古泉穿得好看也让我不爽。
队伍就由这五个人组成。换句话说也就是平时的组合。只是春日的袖章上写的是勇者而不是团长罢了。我是和她一道的战士。魔法师是朝比奈学姐而盗贼是长门。古泉扮演游吟诗人。真是糟糕的角色分配。感觉像是在剧情计划阶段时把角色放错了故事。
不过看来只能将错就错了。
春日和方块老K还在愚蠢的争辩中纠缠不休,这让我搞清了这里的世界观。归根结底就是有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大魔王被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当作了不得的威胁。这魔王还是个绑票犯,那么你们就去冒个险打倒他吧。所以说这是个RPG。设定得还很糟糕。
“好吧。”
我自言自语着把腰间的宝剑举起来看看。我不知道要和什么东西战斗,不过我可不想陷入非用这东西不可的境地。我们可没什么实战素养。
漫长的谈判总算结束了。不出所料,背着被金币填得满满的宝箱的我、长门和古泉的样子看上去不像勇者的队伍倒更像一帮厚脸皮的强盗。不过这箱子重得我没工夫细想。最近我应该变得习惯于搬东西打杂了,不过一个装满了金币的宝箱实在比我近来搬过的任何东西都重。我觉得这比春日还沉。如果有以重量决胜负的比赛宝箱一定轻松取胜。
“开头还马马虎虎。就这样一冲到底吧。”
春日在前面大踏步前进,我们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赶她的脚步。其实气喘吁吁的只有我一个人。长门和古泉背着行李看上去像没事人一样。长门我还能理解,古泉这么有力气却让我有点不爽。是不是偷偷做过什么负重特训了,你这家伙?叫上我啊。
不用说,朝比奈学姐没有背什么额外的重量。她只带着一根弯弯曲曲的古木魔杖。看来是她的施法道具。其实我并不确定。朝比奈学姐会使用哪种属性的魔法呢?与其说这算个疑问不如说是个谜团。希望不要只是泡出更美味的新茶之类的豆知识……
“先把肚子填饱再说。爱吃的随便点。现在有一大笔军费。我们去找点乐子吧!”
春日在一座挂着一块写着什么什么亭的木招牌的双层木制建筑前停下了脚步。路边拴着几匹马。它们用疲倦的眼神看着我们五个。看来保持敏锐的眼光是这个世界的基本。
“不过,难以确定这个村子所在的时代啊。”
我观察四周的时候,身上的铠甲锵锵作响。
这座城市毗邻城堡。文明程度大约相当于百年战争期间的欧洲大陆,至少看上去是那样。当然,我对那个时期的风俗习惯并不熟悉,所以我也说不大准。周围人的穿着打扮我只在奇幻类角色扮演游戏中看到过。说的通俗些,想象成那种所谓的“剑与魔法”世界就可以了。如果你想象的出,那么我就可以略去那些不需要的说明了,这对我们来说都有好处。
就在我尽最大的描述力说明环境时,春日已经推开了那座大概是酒馆的建筑的门。
“嗨!”
她兴高采烈的嚷着。酒馆里的每个人都转过来看了看她。这儿的顾客看上去可不怎么高雅。一群散发出流氓气息蓝领大叔,大白天就把脸埋在酒杯里喝个没完。我已经了解一点这个国家的就业情况了。聚焦在我背着的宝箱上的目光弄得我心神不定。我开始想要躲在长门的背后了。
不过这局面也没维持多久。
“今天的客人走运了!吃的喝的都记在我的账上。我请客,我请客!不用考虑钱的事。国王会付账的。”
她的话解决了所有问题。怒吼似的欢呼声震得薄木板墙摇晃起来,酒馆进入了宴会模式。
“老板在哪里?菜单上所有吃的喝的按顺序上一遍。一样五份!”
春日乒乒乓乓地撞到靠里的一张桌子边上。一个大胡子跑出来招呼她豪放的点菜。然后春日转过身来。
“干嘛呢,阿虚!?还有别人也是!过来坐下。我们先庆贺一下,先庆贺一下!”
有什么好先庆贺一下的?我的问题无人回应,在喧嚣的空气中分解了。
“……”
我站着没动,扮演盗贼的长门背着沉默和宝箱从我身边走过。
“喔……闻起来真香。”
朝比奈学姐用她美丽的鼻子嗅着空气。
“哇!”
她绊在斗篷下摆上跌倒了。
“凉宫同学真是慷慨。不过反正这钱来自国库,所以用之于民是用得其所啊,对么?”
古泉把朝比奈学姐扶起来,对我微笑着。他还是像平常那样悠然自得地露齿而笑。长门的扑克脸和朝比奈学姐那种天真的笨拙和在社团活动室里没什么区别。春日那过剩的活力似乎没来由地愈发高涨。看来我是唯一思路混乱的家伙。其他人都很容易地融入了这个环境中。
“哇,这个好好吃!这是什么肉?猛犸象?以前从来没吃过。等会儿告诉我配料和做法。”
一盘又一盘的食物端到我们桌上,春日咂着嘴大吃起来。
“你这样的也能自称勇者么?”
我咕哝着把宝箱放到地上。
接受消灭魔王的委托后出了城堡第一件事就是奔到酒馆浪费靠运气弄来的军费而不是去购置装备和道具。这种搞法算什么勇者啊?
“阿虚,快过来!这种发泡酒虽然满烈的不过超好喝哟!你再不快点过来我可要喝光了哦!”
春日挥着陶制的酒杯对我直嚷嚷。没办法。那个勇者的反面教材是我们的头头啊。和她争的话结论也只会是因没有革命指令为由,我一个小小的战士不可以脱离队伍。而我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儿。
勇者一行已经占领了阵地,那么我也过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没有表。整个酒馆仍然充满了欢宴的氛围。
春日越来越中意那让我觉得像是浊酒的发泡酒,喝掉一杯就挥手招呼再满上。现在她正和隔壁桌的几个老头勾肩搭背地唱着莫名其妙的歌。
他们边上是长门,一言不发地狼吞虎咽着里面端出来的每一道不知名的菜肴。我开始怀疑这个酒馆的食物是不是能无限供应。不过长门那看上去好像无底洞一般的肠胃更加可疑。她究竟把吃下去的东西放哪儿了?
我听到一阵拨弦声于是回头观看。古泉坐在墙边的一把椅子上,弹着竖琴,边上围了一群当地的姑娘。那些姑娘看着古泉的眼神就好像纯洁的处女盯着下凡的阿波罗一般,这让我很不愉快。
好吧,我一点也不在意。我还有朝比奈学姐。也许我这只是自我安慰。因为现在朝比奈学姐并不在我身边。她到哪儿去了……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这是您点的么?啊,好的。您的马上送来!”
由于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她成了这个酒馆的女招待,正匆匆忙忙地在餐桌之间跑来跑去。我肯定是喝高了的春日逼着她这么干的。她小脸绯红,开心地在厨房和餐桌间来回奔忙。
“嗨,古泉。”
我渐渐厌烦了沉默地坐着吃东西。再说实际上我已经吃饱了。我招呼那个像个游吟歌者一样唱着歌弹着竖琴的速成诗人。
古泉走过来,享受着背后那些当地姑娘崇拜的着迷目光。
“怎么了,战士阿虚?你对我们的现状有什么不满么?”
我当然觉得了。现在可不是满足的时候。
“没错。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去打倒魔王。不过多花上一两天也是可以接受的嘛。”
好吧。我们先考虑一下打倒魔王之前的问题。
“我们这是在哪儿?”我问道。“这RPG般的世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会在这儿?谁把我们弄来的?”
古泉露出了他那像刚刚漂白过一样的洁白牙齿。
“说实话我也无法确定。我在意识到之前就置身于那个觐见室了。我猜你的经历和我差不多。我对那个时刻的记忆很模糊。你记得什么呢?”
我记不得。所以我才觉得不安。出现在国王那里之前我在干什么呢?
古泉一手拿着竖琴开始发言。
“也许只是我的想象,”他带着歉意说道,“不过在我模糊的印象中我们正在社团活动室玩游戏。也许是个桌面RPG。也有可能是个电脑网络游戏。”
我作了个鬼脸。经他这么一说,我好像开始想到了点什么。但是它们似乎并不符合我的记忆。假设我们在玩游戏,然后我们进入了游戏世界。我拒绝简简单单地就相信这种不动脑筋的解释。
“朝比奈学姐。”
我招呼那个披着斗篷辛勤工作的女招待。
“来啦!”
朝比奈学姐拿着托盘小跑过来。
“您要点什么?”
我可不是为了点菜才把你叫来的。我真想问问她是在扮演魔法师还是女招待,不过算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拿起剑问道。“春日成了勇者,我们得去打倒魔王什么的。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唔?”
朝比奈学姐睁大了可爱的眼睛。
“这里不是主题乐园么?”
没听说过。
“嗯……我以为我们到了一个游乐园之类的地方进了某个房间……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继续冒险?”
我转向古泉想听听他的想法。但是古泉摸着下巴沉思着。
“如果用幻觉来解释的话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太真实了。我很难相信那城堡和这酒馆是虚假的而这里所有的人也是那样。此外,我也不记得以前遇到过这种事。”
同样,我也不记得玩过什么游戏或者进过什么游乐园。
“唔?”朝比奈学姐优雅地以手支颐。“我似乎记起来我变成魔法师是……唔?好奇怪……SOS团……凉宫同学是勇者而阿虚是战士……唔——?”
我叹了口气。如果这个世界指望春日来当勇者,他们一定是异常缺乏人手了。在再就业办公室也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勇者。
“朝比奈学姐,你能使用魔法么?”
我像快淹死的人抓向一根救命稻草那样问道。朝比奈学姐回答得很自信。
“我能——。想要我表演给你看么?瞧,这个咒语可以把我的耳朵变大……”
她开始表演了。
“这个咒语能让一根香烟从一百日元的硬币当中穿过去。你看!你看!”
我感到热泪盈眶。你错了,朝比奈学姐。这不是魔法……好吧,我想在英语里,魔法和魔术是一个词。
“唔?没反应。啊,练习的时候还行的。再来一次。”
别,行了。你干得够好了。
我用手拍着额头,这时我听到某张桌子的顾客叫着服务员。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啊。来啦,来啦!”于是蹩脚的戏法师朝比奈学姐匆匆忙忙地冲了过去,绊在斗篷下摆上跌倒了。
“呀!”
在这种情况下,我别无选择只能使出最终武器了。
“长门。”
那位娇小的盗贼沉默地大嚼着,嘴里塞满了食物,安静地站起走过来。
就在我开口之前……
“模拟。”
……她站在我面前盯着那盘吃了一半的菜说道。
模拟?看起来像是rpg。
“……”
长门站着,似乎在斟酌适当的用词。最后她淡漠地开口了。
“我对现在的情况也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最大的可能性是我们正位于一个模拟空间。”
“换句话说,”古泉开口了,“我们出于某种未知的理由被某种未知的生物丢进了一个独立于现实世界的空间对么?”
长门肯定地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是盯着盘子里的食物看个没完。我拉过手边的一把椅子,示意长门坐下,把食物推到她面前然后说。
“什么未知的理由未知的生物啊?谁有这种能耐?”
“不知道。”
长门回答。没有更详细的解释了,她开始把剩下的食物往嘴里塞。等她吃完以后。
“我觉得结束目前状况的条件已经设定好了。”
她到底是看出了我的失望,为了安慰我而说着……
“应该有一个解除这个状态的条件。”
我想用不着问这条件是什么了。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当下我们的职责就是……
“打倒魔王,我说对了么?”
古泉抢了我的词,一边优雅地乱拨着琴弦。
如你所见,我们必须去打倒魔王。那么就只有一个问题要处理了。至少我们知道了我们的目标是什么。现在我们只要考虑怎么完成这个目标了。
“好吧,那么……”
我恼火地看着春日。最大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就是那个总是给我们惹麻烦的家伙。那个糊涂的SOS团团长。
“吃的不够啦!来啊,新来的客人快干掉三杯!”
宴会已经迎来了第三天。这段时间里我们所做的事仅有在旅店和酒馆之间来来回回而已。我们不知道魔王的城堡在哪里。我们没有和任何怪物战斗来升级。我们没有去寻找任何有用的道具。我们什么事都没干。
春日不是什么勇者。她只是个花钱如流水的有钱人。朝比奈学姐命中注定般的成了女招待。古泉日复一日地在一群闪着星星眼的女听众面前提高他的竖琴技艺。长门完全变成了一个大胃王。
我开始怀疑我们不是勇者和她的伙伴们,而是冒牌勇者和她的同谋。也许在别的什么地方有一队怀着正义感的好人真想拯救这个世界,而我们只是一帮盗用了他们名义的恶党。国王会意识到他的错误,然后带着逮捕令的卫兵们会破门而入把我们全抓起来。虽然没吃什么东西我的胃一直隐隐作痛,因为每次有人推门而入我就紧张不已。还好,进来的不是卫兵。
那是个看不出年纪的老头。他白头发、白眉毛、满脸皱纹,就好像神话里的那种隐居仙人。他是那么气度不凡以至于我觉得他会来教导我战斗或别的什么。不知道那老家伙在想些什么,不过他转过身来用锐利的眼睛看着我。
“……你想离开这儿是么?”
要怀疑就尽管怀疑吧。我投降就是。
老头像冬天的寒风一样叹了口气然后面向春日所在的那张桌子。
“勇者春日。”
“你要干嘛?”
春日正和醉鬼们进行掰手腕大赛,瞥了一眼这个看上去很可疑的老头。
“报名费一个金币。冠军拿走全部。如果你对这在行,在那边的比赛签名簿上写上你的名字。”
“笨蛋。”
老人一针见血地说。
“我以为你这会儿已经在去魔王城堡的半路上了,原来你还没有出城么?勇者春日。毁灭的时刻迫在眉睫。在那之前搞清楚打倒魔王是你的责任吧。”
“这老家伙是谁?听上去可真够自以为是的。”
“我是,”老人带着一种他这把年纪的人少有的直接开口了,“森林贤者。我的角色是给你提供情报并指引你走上正确的道路。”
酒馆陷入了一片寂静。老人沙哑的嗓音显得更加响亮。
“就一般情况而言,我应该等你来找我,但是你一直不来所以我来找你了。听好,勇者春日——”
“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春日看起来已经接受了老头的意见,她面带微笑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样的事很快会发生。看来我们也差不多把钱都花光了。正好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