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陌把水从盖头下拿出。看着几乎未动过的水,又递到了她唇边。
“有我在,你无须有任何顾虑,想怎样便怎样。”
苏浅脸羞红了。他又猜到了她的心思。他从来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什么他全知道。
好在蒙着红盖头,上官陌他看不到她脸红。
但他那样玲珑剔透的人,即使不看,又岂会想象不到她此时的形容?
水就在唇边。她能看得见端水的手指修长如玉,被红盖头映得泛着红光。呼吸就滞了滞。喝焉?不喝焉?口渴得紧,还是喝吧。
感觉手中的水杯轻了,上官陌眉眼间一丝笑意,满意地将空了的水杯放回原处,握住她的手,“累了可以靠在我身上休息片刻。”
声音轻柔。
苏浅摇摇头。片刻,却还是温顺地靠在了他肩头。想到以后的岁岁年年都能靠在这个温暖坚实的肩膀上,满足地一叹。
上官陌拥住她瘦削的肩膀,声音有一丝暗哑:“苏浅,让你在这种境况下大婚,我很羞愧。”
“这种境况是个什么境况?”她反问,手不经意间触到西瓜般的大肚子,立时明白了。头往他肩窝里凑了凑,声音迷软:“这个境况,是我最喜欢的境况。所以,你不必觉得羞愧。”
上官陌挑了挑眉梢。她自然看不见他挑眉梢,却自顾自说着:“你想啊,你这么受欢迎,天下哪个女子不想着嫁给你?可是唯有我,肚子里孕育着你的一双儿女,这就是优势。她们这辈子只能望你兴叹了。”
上官陌拥住她的手臂紧了紧。这女子心思是如此玲珑。心地又是如此纯善。顶着世人非议的目光,顶着一顶无视礼教未婚先孕令人不齿的帽子,明明是受了如此大委屈,却还在怕他羞愧,替他开脱。
教他如何能不爱。
“上官陌,你是不是以为我怕你难过,故意这么说的啊?嘻嘻,还真是这样的。我告诉你,这就是女人博宠的手段。我这样说,你一定会觉得,哇,这个女子,多么善良啊,教我怎能不全心去爱啊?你说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上官陌好笑地瞧着她。真想揭开她蒙面的红盖头看看此刻这张生动的小脸儿。然后再重重地吻上去。
“上官陌,既然是你让我在天下人面前丢这么大的人,让我为天下人所不齿,让我都不能好好享受我的大婚,那你就要负起全部责任。”她嘟嘴。
“嗯?那我要如何才算负起全部责任?”上官陌眸光不离她脸上的戏水鸳鸯。这盖头谁选的?忒好。
“嗯。念在你也挑战了一回礼制,同我一同坐了回大红花轿,这个责任就从轻,就让你一生一世都在我身边,给我们母子做一辈子玉脂虾滑吃。”
“就这个?”上官陌挑眉。
“怎么,简单了?”
“嗯。是有点简单。这个就先答应。等你以后再想起其它的,尽管说来,一定乐意之至为你驱使。”
上官陌贴着她的耳际,她心情甚好地点点头:“嗯,你这个表现很合我意。”
鼓乐声戛然而止,她将脑袋从他肩窝里抬起来,正了正凤冠,清清嗓子:“到了皇宫了么?”
一路行来,与他呢喃私语,紧张竟已消了大半。
“到了。只是不是皇宫。是咱们行大礼的地方到了。”上官陌声音温润,抱着她下轿。
苏浅一惊,伸手就要撩盖头。这个却是什么情况?行大礼的地方居然不是皇宫?行大礼的地方居然不是皇宫!
上官陌制止她:“盖头是要新郎掀的,你确定要自己掀?”
她扯着盖头蓦的手顿住,“那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上官陌轻笑:“一会儿你就会知道的。卖个关子先。”
眼前是个什么地方,苏浅隔着盖头看不见,观礼看热闹的人却都是一清二楚。
眼前人山人海,怕是出动了全苏都乃至苏都周边各城的人,却是站得很有秩序。齐刷刷一线之隔的地方,竟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锦红。锦红之中,绿意盎然,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石榴树!
上官陌抱着苏浅锦红中站定,将她轻轻放下。
无边锦红,堪比流霞耀目,却难掩锦红之中的两人之风华!
浩瀚人群齐刷刷跪了下去:“帝凤万岁万岁万万岁!帝凰万岁万岁万岁!恭祝帝凤与帝凰连理同枝,百年好合,鸾凤和鸣,白头偕老!”
一叠声的万岁,声如雷震,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