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罢,连连叫了三声“好”,又转头吩咐起苏培盛:“实在是绕梁之音!去取金缕衣来赏给安贵人。”
惠宁听得呆了一呆,面上和煦的神色骤然间变了。
金缕衣本是先帝赏赐给舒妃的心爱之物,舒妃出宫礼佛,便把这件价值连城的金缕衣留在了宫中。
惠宁转头看向端坐在宝座之上的皇后,却见皇后也正含着微笑瞥向惠宁,眼神中似有锋芒掠过。
是了!陵容自小产后便极少出来走动,又只有日日去景仁宫的。皇后本来就不顺眼自年妃、莞嫔失宠后她一人独大,宫里大多也是老人了,唯有一个与大众嫔妃不同、小家碧玉出身的安陵容可用,更别提陵容本就歌喉出众,稍加□□自然凌驾于众人之上,一举赢得皇帝宠爱。
恰逢此时,苏培盛取来了一件缀满珍珠宝石的锦绣华衣,缓缓展开衣裳,更是只觉满目珠光宝气,让人看了应接不暇。
陵容谢过,却不接着,说道:“嫔妾自知失德,于龙嗣无所助益,唯愿以一曲采莲博皇上一笑罢了,不过是旧酒换新壶,皇上不嫌弃嫔妾愚笨就好,这样贵重的赏赐,嫔妾是不敢承受的。”
皇帝怔了怔:“你本就是弱不禁风的一个人儿,今儿穿了这身衣裳,愈发清瘦了……”
陵容神色微微一动,平添三分凄楚,教人看了心生怜爱:“嫔妾自没了孩子,也是饮食难安,日日跪在佛龛前诵读佛经,只愿嫔妾那没福气出世的孩子能够早日投胎转世,到个平安人家里去。”
莞嫔甫一听这话,便是神情骤变,鬓边一只点翠翘凤簪黯淡失色,只是空空荡荡地摇曳着尾端一串珍珠流苏,想要努力捕捉住什么,不过只是徒劳罢了。
良久,莞嫔才执着酒杯起身静静道:“越女新妆出镜心,安妹妹果然是一曲菱歌敌万金!”
皇帝却是恍若未闻莞嫔之言般,转而携了陵容的手,上下细细打谅一回,无不关切道:“你这样清瘦,想来也过得不好,朕与你,日后还会有孩子的,”又顿一顿,抚掌而笑,“你这样懂事,合该赏你些什么。”
又道:“现下酷暑炎热,你这样谦卑宁静的性子最好不过了,便让内务府拟个封号过来,教你做嫔位以下第一人,才不算辜负了你这样好歌喉。”
欣贵人、曹贵人脸色俱是一变,她二人皆是生育公主,却因为家世、宠爱不足的缘故,止步于贵人,连上回的大封也没有捞到嫔位,而如今,一个区区县丞之女也要凌驾于她二人之上,只差一步就要晋封嫔位了,如何不让她二人恼怒。
齐妃醋溜溜地摇着粤绣团扇说道:“安妹妹真是好福气,尚未生育便是许下嫔位以下第一人的尊荣了,这样的待遇,便是昔日的莞嫔、沈官女子都不曾有的。”
莞嫔身体微微一僵,起身道:“嫔妾小月后身子尚未痊愈,怕是受不了暑热,恳请皇后娘娘让嫔妾先行告退。”
皇后听了这样明显煞风景的话也不恼,反而赏下一盘荔枝:“莞嫔最怕暑热,这盘荔枝是冰镇过的,最能消暑,于你身子也有好处。”
莞嫔谢过径自回了不提,而陵容却是伴在皇帝身边,言笑晏晏道:“嫔妾也喜爱荔枝,不知皇后娘娘可否赏赐嫔妾一些呢?”
皇帝哈哈大笑:“无需皇后赏赐。”说着让宫女捧上几盘晶莹剔透的鲜红荔枝,“古来有一骑红尘妃子笑之说,爱妃也喜爱荔枝,荔枝虽然难得,到底不比爱妃笑颜一现。”
陵容微微依偎在皇帝身边,声音柔弱甜腻:“臣妾多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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