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这两天很有些感慨,世事难测,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任县委书记雷天明就是最好的例子。曾经高高在上的雷天明,大权在握,在C县是说一不二的强势人物。可谁能又想到,就是这样一位,只要跺跺脚,C县的地界都会颤三颤的土皇帝,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居然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雷天明在身陷囹圄后,竟然会自绝于人民,自绝于社会!
雷天明死了,尽管他死得很凄凉,但他还是无法用死亡,来洗刷干净他身上的耻辱和罪孽!
想到这里,老夏禁不住苦笑起来,位高权重又怎么样,一旦跌下来的话,只能是粉身碎骨,永世没有翻身的机会。他划燃一支火柴,点燃香烟,用力吸了一口,一股浓烈的尼古丁味直呛入肺腑,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了好一阵,才算平复下来,他皱了皱眉,将手中的香烟狠狠掐灭。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边传来很有节奏的敲门声。老夏站起身,用手将头发稍稍梳理了一下,这才走到门边,打开办公室的门。
来人年约五十出头,看着很斯文。清瘦的脸庞,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边的眼镜,穿着一身老式的深兰色的毛料中山装,胸口的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衣服有些旧,但很干净,脚上一双两节头皮鞋擦得油光锃亮。
“余校长?”看清楚对方后,老夏象征性的和他握了握手,把他让进办公室。
来者是镇中心中学的校长余为民。作为一名不善于同政府官员打交道的老知识分子,余校长在夏书记面前有些拘谨。余为民有些紧张,低头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了好一阵,才掏出一盒五元钱的“红梅”香烟,很恭敬的递到夏书记的面前:“夏书记,抽一支吧?”
“余校长,你什么时候学会给人敬烟了?我可是听说你一直宣扬抽烟有害健康,而且对被动吸二手烟的人危害更大。”老夏很矜持的朝余为民摆了摆手,示意他有话坐下谈。
余为民手中往外递的香烟又不方便收回来,他尴尬的望了望老夏,将“红梅”烟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桌上,慢慢倒退着在老夏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老夏端起自己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河茶的同时,他拿余光扫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余为民。说实在的,老夏对余为民这一类自恃清高,人又刻板,又教条,遇事来不知道变通的知识分子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他知道,余为民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才会找到镇里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