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政扫了眼腕表。【】
“下午的课不用上了,送你回家。”
施润望着眼前高大的背影,他今天穿了蓝色的衬衫,修身款,背脊的整个轮廓显现,清瘦了,却极富张力,坚毅挺拔。
蓝色是忧郁的颜色,他整个人,颓废。
施润垂下眼睛,跟在他身后,没有什么力气再说别的话恍。
一路,男人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掌握方向盘。
车行匀速,他的另一条手臂曲着抵在车窗,手指撑着微偏头的太阳穴位置刀。
很静。
施润表面也很静,心里却翻山倒海,像一团复杂的乱麻线。
两人回到别墅,尚早,傍晚五点。
他上楼洗澡解乏。
施润换鞋,去厨房那边跟厨师交代了一句,简单做几样菜,先生吃了就要走。
她坐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
看到他湿着头发从卧室里出来,白色舒适长袖,浅灰色居家长裤,脚上黑色的拖鞋,他捏着眉心走向书房。
施润知道他这些天寸步不离姆妈身边,可公司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
最长见的是季林抱着一堆文件在医院里穿梭。
她看着他累,却体会不到他究竟心累成什么样子。
无论内心坍塌成什么样,他似乎都是一副冷漠平静,坚不可摧的模样。
施润沉沉叹气,眼下就有一个为他分担的机会……
晚餐两个人没有交流。
他离开餐桌时施润还在戳米饭。
男人拿了挂在椅子上的黑色夹克外套,大手抚了一下她低头露出一截白皙颈子,没说话。
施润抬头望他,眼神幽沉如墨,五官很平静。
他不提捐赠的事,不知道他心底究竟怎么想的?
施润六神无主,犹豫了,出于本能地犹豫了。
萧雪政走后,施润放下碗筷上楼。
她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张医生在办公室与她详谈一个小时的谈话内容。
张医生详细介绍了有关肾脏移植的事项,并且给她看了手术拟真的3d流程。
在医生的嘴里,那是一个难度系数不算高的手术,跟医生的资质和经验有关。
各方面准备充分的情况下,用时四到五小时完成,捐赠者和受捐病人同时进行手术,从她身体摘除立刻植入姆妈的身体。
而她手术完毕,缝合,麻醉过后苏醒,住院两周时间,即可出院,回家调养。
张医生语气笃定地分析过她的身体各项指标情况,说她很健康,检查都有数据显示。
剩下的那颗肾脏三分之二就能支撑住整个身体的功能运转,对以后的生活也不具备特别大的影响,注意休息,注意少食辛辣,注意防寒保暖,注意定期检查。
施润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好像只需要她往手术室里一趟,什么感觉都不会有,照常生活,姆妈也能活下来。
这些施润都明白,可是暂时克服不了摘除身体一部分的恐惧。
她爬起来,打开笔记本,上网搜索捐肾后遗症?
部分个例说给亲戚捐赠了,无多大影响。
也有说捐赠后,自己身体不如从前,抵抗力下降等等。
还有捐赠过程中出现意外的,当然,是捐赠者本身身体条件不达标。
施润越看心里越乱,呼吸急促脸色发白地盖上笔记本。
时针在一圈一圈地走,划过夜里十点,施润突然起身,拿出书包里张医生留下的联系方式,拨通他的号码。
张医生还在医院。
施润下床,步伐匆匆:“张医生,我想再看一遍拟真手术的流程,我还有些问题,需要跟您确定。”
十点四十赶到医院,张医生说他在东区的研究楼,让她稍等片刻。
施润已经进了感应门,张医生的办公室在二楼,她并没有立刻上去,而是走进一楼那条长长的走廊。
第四间就是姆妈的病室。
施润踮着脚走过去,并不想让叔叔发现她偷偷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