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点点头:“悬壶堂,是家中药铺,你去打听清楚了。”说着他一把将乞丐推了起来。乞丐心里虽然不满,却也拗不过,只能端着肩膀,把地上破碗里的铜子儿一把划拉在自己手中。
林子坐在地上,目送着他哆哆嗦嗦的往街口走,心里有些发毛,他已经知道自己是逃出来的,万一拿自己跟警察换了赏钱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平常也就罢了,而今自己伤了脚,不能走不能跑,一旦警察围个圈,自己连逃的地方都没有。
他一咬牙,将身边那个破碗摆成两半,将锋利的一半藏在手中,张口叫住他:“你等会儿!”他说着站起身,往乞丐身后走去。
乞丐一回头,林子已经立在他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说时迟那时快,他反手一晃,乞丐已经直了眼儿,仰面摔在地上,油腻腻的脖子渐渐绽开一个血肉模糊的扣子,鲜血汩汩的流出来,染红了青灰色的地面。
林子蹲下身,把他藏的钱搜刮了个干净,披上那件破衣裳,拔下了乞丐用来包裹脚掌的棉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出了巷子。
他不敢久留,他知道,此时,王云羽手下的人必然疯了似的到处抓捕自己,王云羽的手下没有一个吃干饭的,想躲过他们的抓捕简直是难上加难。这就是他一直没有逃走的原因,直到他听见禁闭室外有人议论卫文清和周宜林的事儿,他觉得时间终于到了。死对头不在,算得上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了。
至于他许给被他买通去放火的新兵蛋子的金银财宝高官厚禄,眼下也不必担心,因为在他逃出来之前,已经把那家伙一掌披晕,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焦炭了。
正如林子预料的那样,王云羽的手下正满城解严去抓捕逃犯。街上有多了不少巡逻的警察,白天黑夜都不放过。林子伏在一堵青砖房旁边,目送着一辆辆鸣笛而去的警车,心里不住的犯嘀咕,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他猛得闪过身,脊背紧紧的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过,直到车子消失在街道尽头,林子才探出头来,那辆车他认得,正是王云羽手下人开的。
他看见那车的车牌号,正是他曾经的顶头上司言则鸩。他从言则鸩的眼皮子地下经过,却没被怀疑,林子有些沾沾自喜,毕竟言则鸩曾经被吹嘘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什么眼睛如同显微镜一般敏锐,连自己这么个大活人都没有发觉,看来也不过如此。
北安城真的乱了,自己才出来多久,天上的侦察机已经飞过几波儿,看来帮自己放火的新兵蛋子没有说谎,或许真的有除夕夜轰炸北安城的事。若是日本人占了北安,无论是燕斋全做大还是江玉为的空降,对自己来说都是有利无害,他不由得有些期待。
他含着笑意转过身,却登时愣住了,一口黑洞洞的枪管正精准的戳在自己的眉心处,他惊愕之余,才看见拿枪的人是一个女人。
“山本小姐?!”林子对她有些印象,沈云帆曾经一直以纪宫秀吉翻译的身份示人,除了王云羽杨建时,言则鸩和卫文清四个,再没旁人知道。林子一见是个日本人,便也松了口气:“别紧张,山本小姐,我不是坏人。”
“何以见得?”沈云帆说着一口带着日本口音的中文。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林子双手指指自己:“我是主张中日友好的,江玉为你听说过没?”
见沈云帆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莫名其妙的望着自己,林子急的冒汗:“江玉为先生,就是主张中日友好同盟的,和你们纪宫先生谈过一笔大买卖的。哎呀,你不认识,纪宫先生认识,你不信回去问纪宫先生。我是江玉为长官的人,您把枪收了,别伤了自己人。”
“江玉为?”沈云帆对这个人倒是有些印象,他说的那笔大买卖,自己就没有了解了。因而她又操着蹩脚的中文问道:“大买卖?倒是有一桩,只不过,你不说出一二来,我怎么能确信你不是信口胡说?”
林子见她松了口,便索性把江玉为的事摆出一点儿,免得她不信:“就是组建新政府一事。”
“哦……”沈云帆应了一声,但仍没把她手中的枪放下。只是一手伸到上衣口袋里,不知把什么东西按了一下。林子对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了,王云羽手下的每一个都有随时偷偷录音的习惯。虽然她的动作很轻,甚至是不明显,但她还是暴露了。
“纪宫先生?!”林子忽然叫了一声,趁沈云帆一个走神儿的工夫,林子已经一巴掌将她手中的枪打落,他一个前滚翻把沈云帆坠落的枪抢在手中:“连你也是王云羽的人?”
林子用大拇指按下*的保险:“和我斗你还是太天真了些。去死吧!”
呯的一枪,沈云帆紧紧闭住眼睛,但她只是听见一声枪响和砖瓦破碎的声音,她并没有被打中,她听见打斗的声音,睁开眼一看,刘火丁已经和林子扭打在一起。
刘火丁和林子正难解难分的相互争夺自己的那把枪。
“快叫人帮忙!”刘火丁一边死死用手臂锁住林子,一边对沈云帆大喊。沈云帆应声忙向街上跑,林子一见沈云帆要跑,他猛地挣脱开,向沈云帆开了一枪。<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