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看着卫洛,目光中带着些许好奇。卫洛见她抬头了,心中一喜,连忙大步向她走近,远远的便叉手说道:“见过大娘,我乃过往的路人。”她要拗着口讲这些半文半土的话,末免有点不习惯,讲话的语调也显得生涩。
那妇人警惕地盯着卫洛,她见卫洛瘦小文秀,又没有佩带利器,不似是那蛮夫野子,便只有警惕而没有多少惧意。
卫洛咽了一下口水,见妇人瞪着一双无神的圆眼盯着自己,那双脚已准备折向屋中,一急之下也顾不得措词了,索性直接说道:“敢问大娘可有草鞋?我愿购之。”说罢,她把掌心朝前一晒,亮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三块刀币。
妇人看到她手中的刀币,双眼一亮,点了点头,操着一口浓厚的楚地乡音说道:“有。”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卫洛被长袍裳服遮盖下的双脚,隐约间瞟到了那绣鞋精美的鞋面,不由纳闷地再次抬头打量着卫洛。这时刻,她看向卫洛的眼神中隐隐添了一分诧异和畏缩。
卫洛见她神态,在心中措了措词,大步走到妇人身前,再次双手一叉,朗朗地说道:“大娘,我行路日久,腹中饥肠辘辘,敢问大娘还有食否?”
现在的卫洛虽然其貌不扬,却举止大方,气度不凡,身上的服饰也不是麻衣,难不成还是一位贵人?妇人这样想着,不由更加畏缩小心了,她讷讷地点了点头,诶诶地说道:“有食,有食。”
妇人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卫洛的襟口处,双脚向屋内退去。卫洛见她不安,心中暗定:这样的贫苦老实人,应该不会有害我之心。想到这里,卫洛的举止更从容了。
她跟在妇人身后来到屋中,一进屋,一股与外面完全不同的凉爽舒服之气便扑面而来,这气息令得卫洛一怔。她不知道,茅草屋虽然不起眼,却极是冬暖夏凉,远比她以前所住的砖瓦屋要舒服,比起城里新建的钢筋水泥盒子屋,那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屋中极为简陋,完全是家徒四壁,只在房间尽头安着一张木头床,床前有三四个由树根做成的凳子。
在茅草屋的右侧还有一个小房间,两间房以一块麻布分隔开。
妇人一边迟疑地向那应是灶房的小房中走去,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卫洛。她的动作实在小心,每每对上卫洛的眼神之际,立马脑袋一缩,急急地躲开眼去。
她见卫洛一直跟着自己,都来到了灶房门口了还在跟着,便伸出右手一边无意识地扯着麻布帘,一边嗫嗫地说道:“你是贵人,不可入灶房……不不,我,小妇人是说,灶房不好入……”
妇人越说越紧张,翻来覆去地表达不清。卫洛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停下脚步,双手一礼,打断妇人的话,“我在坪里侯着大娘吧。”
卫洛说罢,转身走到那石床前,伸手拿起一个树根凳子出了房门。
地坪里到处都是齐膝的野草,只在屋檐下有一块三四个平方的空地,这空地左右中各分出三条尺许宽的小路来。
卫洛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她倾听着茅草屋中传来的锅铲声,感受着风吹在身上的阵阵凉意,突然之间,心中无比的失落。
就在她怔怔地出神之际,妇人的脚步声传来。卫洛连忙伸手揉了揉脸,振作精神看向从房中走出来的妇人。
妇人手中端着一只陶碗,碗中盛了大半的青豆。这些青豆被水泡得鼓鼓的,上面没有半点油光。
妇人把碗筷呈到卫洛面前,讷讷地说道:“乡野之人,只有青豆野菜为食。”
卫洛伸手接过碗筷,勉强一笑,说道:“无妨的。”
这碗中没有半点油光,没有半粒米饭,卫洛本已饿得胃疼了,可是看着这一碗的水泡大豆,却还是没有半点食欲。
不过,没有食欲也得把它全部给解决了!不管如何,先活下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