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亮得迟,上工比夏天要晚上那么个把钟头,这个点午休才刚结束,社员们正扛着家伙什三三俩俩往荒地走。
看到小两口手提肩挑的从首都回来,竟罕见的没有围着他们问东问西,而是一脸同情的催促他们赶紧回家,“你们家最近真是跟遭了马贼似的,这会儿都还在闹呢,你听!”
本来季惟就急,一听这话,更急了,丢了手上的东西拔腿就往家跑!
隔老远,一壮个娘们儿推着辆自行车叫骂着从里面出来,“松裤带倒是勤快的很,咋着现在让拿彩礼了就想提上不认人?我告诉你,没门儿!我们家闺女的清白已经让毁了,你们家这傻子要是敢不认,改明儿我就上县城弄点耗子药让她死你们家门口去!生是你郭家的人,死她也得是你郭家的死人!”
那辆自行车,季惟可是眼熟的很,那是她买给便宜爹的白山,平时她爹都当宝贝似的供着,骑好几个月了都跟新的一样!
还有那壮娘们儿身上穿的衣裳,那色儿和面料,分明就是拆了她哥哥屋里的花窗帘改的,那花窗帘还是当时她从胡师傅那讹来的呢!
怪不得社员们都说遭了马贼,可不就是马贼!
季惟袖子一撸上去就想撵人,庄呈昀及时把她拉到路边的草垛子后头猫着,“别急,再看看情况。”
院子里很快又出来个年轻姑娘,“娘你别一口一个傻子成不!郭大哥只是孩子气了点,他的心眼比谁都好!他看我可怜收留我,我们俩清清白白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你凭啥往他身上泼屎,我是你亲闺女,我让人指指点点你脸上很光彩是不!”
说话的时候,这姑娘一直在抹泪,但是那模样,就跟贺耀东说的那样,俊俏!
柔弱却不软弱,季惟的第一印象挺好。
她算是有些明白为啥这次家里闹成这样,便宜娘都愿意忍气吞声。
如果这姑娘的品性没啥问题,就凭她这好模样,便宜哥哥简直是捡到宝了!
如果这姑娘的品性没啥问题,就凭她这好模样,便宜哥哥简直是捡到宝了!
“嘿我说你个白眼狼,敢这么跟老娘说话!你真以为你现在找到靠山就能翅膀硬了!人家连彩礼都舍不得出你还赖他们家,你没见过男还是咋地!”壮娘们儿把自行车狠狠往她闺女身上一摔,照着她左脸就是一大耳刮子!
郭大米吱哇乱叫的挡在跟前,“不许欺负玉珍!不许欺负玉珍!欺负玉珍,我要告诉小麦!”
傻人蛮劲大,玉珍娘啥便宜也没捞着,还让郭大米给推了个大跟头,趴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行啊郭大傻,占我闺女的便宜这就敢跟老娘动上手了!她要是真跟你结了婚,你是不是还打算把老娘活埋!”玉珍娘撅着大屁股费劲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拽过周玉珍,“还想让郭小麦给你撑腰是吧!我告诉你,这闺女我不嫁了,你想娶我们家玉珍,门儿都没有!”
正着不行她就反着来,这傻子这么稀罕她闺女,不怕他们家不出钱!
果然郭大米让她一呛,急头白脸的话都说不利索,“不行!不行!玉珍是我的,是我媳妇!”
他回头一个劲冲院里嚷嚷,“娘,娘,她要抢玉珍!她要抢玉珍!”
郭家两口子这才叹着气从里面出来,“你……”
话还没说,陈翠莲已经看到了从草垛子后头蹿出来的熟悉身影!
“小麦!”啥儿媳妇亲家母的全都撂一边,她关切的拉着小两口嘘寒问暖,“你俩咋回来了!在首都呆的好好儿的你说你俩又往这儿跑啥,是不是谁又多嘴给你俩嚼舌根了!小麦你可是要考大学的人,这才是最要紧的事,赶紧回去!都结了婚了,还成天往娘家跑像个啥话!”
闺女考不考大学的其实那都是次要,陈翠莲就是觉得小两口好不容易和好,应该在首都过他们的好日子,别再回这穷乡僻壤,女婿是城里人,过惯了城里的日子,回头再一个高兴又撇下他们家闺女走了可咋整!
“爹娘你俩啥意思啊,我跟阿昀坐了十来个钟头的火车才回的家,好嘛,水都没喝上一口就撵我俩走。”季惟嘟嚷着嘴,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模样,“阿昀我看咱们还是走吧,爹娘这是嫌咱俩烦了,不待见咱俩了,咱们就回首都去,再也不回来了,等回头有了小外孙也不让他们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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