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头骤然疼的像撕裂一般。有什么破碎的片段涌进脑海。慕千邪狠狠闭上眼。试图驱散这些五年來一直想要侵入他心底的影像。
“明川……”离墨睁开眼。哽咽道。“师傅……师傅还在等我们去找他。”
她左手一松。在众人的低呼声中。青翼坠落发出一声脆响。试图牵动那还沒受伤的左手。而看到这一幕。慕千邪的右手也顿在了那里。只一双灰眸定定地看着离墨。
“明川。你说过的。要我好好活下去。我做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
左手僵硬地移动到男子面前。冰凉的指尖忍着剧痛。轻轻触碰着那美的有些不真实的容颜。离墨浅浅地笑了。低声。“我叫年年。年世家的年。是你为我取的名字。”
那年千叶门覆灭。他们一路逃亡到西燎安生立命。本打算再也不回來了。可是却在几月后突闻孟千寻欲对尚府不利。
毕竟尚府是离墨的出生之地。因此离墨又带着明川原路折回。那时候。她甚至还天真地以为。尚绝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家族。为了后代。
为了不牵扯西燎的无辜子民。两人拒绝了所有好心的护送。却在中途被一场猛烈的暴风雪给截住了去路。
而年年也发了高烧。迷迷糊糊不省人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明川只好将她抱到一处破旧(www.hao8.net)寺庙中去。
当时沒有药。沒有粥。年年毒气淤积体内无法排出。明川反正是看着年年长大的。无奈之下只好褪下了两人的衣物。仅靠自己的内力助她康复。
可是这世上总有透风的墙。很快师兄妹苟合的新闻便不胫而走。传到东燕皇城之时。就变成了。明尊者与离墨王妃早有夫妻之实。
而那晚风雪肆虐。明川几日未合眼。加上几乎耗尽所有体力为年年治疗。根本沒力气去捉住那偷窥之人。
深知大事不妙。他却只能蜷缩起來。牢牢护住年年裸露在外的小身子。绝对不能让那人看见他最宝贝人儿的玉体。
当晚年年渐渐转醒。一睁眼发现是明川抱着自己仅着寸缕的身子。惊的都忘了尖叫。而少年却俯身轻柔地抵着她烧的滚烫的耳畔道。
“年年你记住了。无论回去后发生什么。无论你有多绝望。你都一定要活着。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我活下去。”
而她如今办到了。他却忘了当年的承诺。
“年年……年年……”
脑中疯狂涌聚着各种琐碎片段。最后化成这两个字冲击着自己喉管。那么的用力。那么的痴狂。几乎要将这个名字喊出口。
慕千邪大脑一片混沌。尖锐的刺痛令他瞬间抽回了放在离墨脖颈处的右手。
琵琶弦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纠结的痛苦。竟如同害怕般渐渐松了开來。
“你还记得我。对吗。”
离墨凝着身下慕千邪有些茫然的脸。含泪而笑。“明川。不要忘记我。我带你回龙漠。我们回家。”
身下的男子食指一勾。牵引着离墨的银丝缓缓下坠。待她落至他眼前时。慕千邪愣愣地看着她。一双灰眸此时却如阴霾后的晨曦。跃动着灼亮的火花。
“我们是不是见过。”
说着。他竟伸出了手。冰凉的指尖落在离墨脸上。似婴儿探索般细细地描画着她的五官。指尖染上了温热的液体。
是她的眼泪。
那一刻。他脑中骤然划过一道女子凄然的嘶喊。“明川。别丢下我一个人活着。”
脑中所有琐碎的记忆顿时开始倒退。一直往后。越來越快。似时间飞逝。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四周漆黑。头顶弦月孤零零地悬挂在天幕上。透过茂密的古树泄下惨淡的银辉。慕千邪意识到这正是他每月都会去一次的疯人崖。
每月都会去。却从不知为何而去。
野风穿过悬崖。发出恶鬼哭嚎的吼声。天地一片黑白
而那黑白的世界里却有着一抹猩红。那红宛如即将沉沒的夕阳。喷薄肆意。更似谁人的一滴心头血。浓烈的摄人心魄。
灰色的眼瞳里渐渐显现出一个红衣少女。她姿容绝色。与自己现在触摸的这张容颜极为形似
唯一不同的是。画面中的少女却是泪流满面。
她似乎很痛苦。
手指不可遏制地颤抖了起來。心口的迷茫顷刻变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惊痛。
少女和一个男子相拥跪在地上。那男子披着件黛色斗篷。面容隐在风貌下模糊不清。
而两人周围全是拥挤的人群。各个手持火把。面上带着狰狞的笑意。仿佛急不可耐要将他们给烧死。
忽然有个男人冲上去。疯狂地拉扯着那个人。少女发出惊呼死死地将他抱住。然后又有一个女子一掌击在了那人的头顶。那人的呼吸缓缓消逝。望着少女的眼神也越來越涣散。
“不要死。不要死……你若死。我就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