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日起,胡氏索性也将昊儿搬到了丁香里,蒋仪除了带昊儿,每日里皆是跟在胡氏身边看她如何当家处理家务,虽她只是在旁看着,胡氏却是一点也不怠慢于她,凡事都要参询她的意思,倒叫她也整日里忙忙的。
到了三月底时,蒋仪也将陆府摸了个大体。她随整日陪着昊儿在外玩耍,却未曾留意到春花开过□□渐逝。这日正在起居室里看积年的人情帐本,就见初梅带了谷霜进来,谷霜笑着福了道:“咱们家大夫人娘家昨儿来了帖子,说府里新培的芍药今年开的晚,大夫人叫奴婢带请九夫人明儿莫要排了事儿,一早去胡府赏花吃酒。”
蒋仪惊道:“芍药都开了吗?”
初梅笑道:“夫人这些日子忙晕了,牡丹开过了,桃花开过了,就连咱们这屋前屋后的丁香都谢了,如今怕就只有后花园里那些梨花还未开了。”
蒋仪整日进进出出,竟没意到丁香花都开过了,转而一想自己入府也有二十多天了,来时还是苞满枝头,转眼间就花香入尘成泥了。
“姑娘回去禀了大嫂,就说明儿我与昊儿早早起了,用过早饭就去她院里一同去吧。”蒋仪见初梅送谷霜出门,因见这会子昊儿玩累了在床上睡着了,自己也披了件豆色罗衣到了外面,一个人转到丁香时院后的丁香树丛中,见果然是一地枯瓣,树上却还未全谢尽,背阴的地方也正是才开了的,她折了一枝擒在手中,缓步踱玩了这丁香树丛,又从另一侧绕过去,就见墙那边原本的荒地上已是木桩拔起,公主府已经开始建了。
次日一早胡氏带着她与昊儿两个用过早饭便套车过了胡府,胡府亦在五丈河边,离陆府并没有多远。胡氏自己也不过四十六七,父母却早已仙游,如今府里掌事的是她的大哥胡谨帆,在政事堂当副使,如今也有五十岁了,正是得力的年级。今日请她的是府里的大夫人,亦是胡氏的大嫂程氏。她府里有一座芍药园子,这几日花开正盛季,便置了一桌酒菜要叫府里出嫁的几个姑奶奶们都来赏一赏。
胡氏与蒋仪才下了车就见胡氏迎在那里道:“人都快到齐了,就差你们了。”
这宴设在芍药园中的观花亭内,暮春天还寒,亭子一围的窗扇也都闭着。蒋仪由着胡氏引见将胡氏一族的姐妹并外嫁的几个侄女都见过了,正要落坐,就听外面柔柔的声音缓缓而来:“大姐如今身体可还好?”
胡氏回头一看,笑着拉了蒋仪道:“这是我小叔家的七妹晓竹,如今是承顺侯府的侯夫人,也常在咱们府里走动的。”
蒋仪回头行了礼,就听侯夫人胡氏笑道:“这个妹妹我去年冬月里在五陵绝顶上见过,当日不是介衡也正好在孤峰上么?莫不是夫妻相隽去烧香了?”
胡氏笑道:“那里的事,怕是碰巧罢了,她才过门多久,不过成亲那日你碰巧有事没来罢了。”
侯夫人胡氏纤指佯抚了下额头道:“瞧我这记性,想必是记错了。”
她又转眸一笑道:“不过曾听介衡言道这妹妹是他自历县一路带到京里来的,可见姻缘千里这话不假了。”
胡氏自然也知道蒋仪是陆钦州从历县带入京城的,但这事情整个陆府里人都是装在心里不能说出来,就怕蒋仪听了不自在,只这胡晓竹是她小妹,惯来快人快语的。因怕蒋仪难堪,胡氏笑道:“我这七妹妹比我小得多,我出嫁那会儿她才出生,因自幼儿生的漂亮,我惯常带到咱们府里去顽的,倒与老九两人是自幼的玩伴,如今虽嫁了人,因承顺侯与老九情交莫逆,他们也惯常见面的。”
蒋仪记得当初福春等人说过陆钦州过孟府提亲时就带着承顺侯,当时就觉得十分惊诧,暗自疑惑陆钦州好本事,与侯夫人这样的关系也能瞒得滴水不漏,如今听了胡氏这样说,才知原来他们这近水楼台又青梅竹马,也难怪会凑到一块去,只是却不知为何当初嫁娶时没有成了一对。
她见胡晓竹一双眸子只管上下扫着自己,心里隐隐有些烦燥,见昊儿扯着她的手要将她拉到外间去,便也借此告了声罪,带着昊儿出了观花亭,在这芍药园中漫走着。昊儿因见远处有一弯水里凫着几只鸭子,非要拖了蒋仪过去看。他力气足够大,蒋仪也懒得回亭中去,也就随了他走了过去。谁知到了水边,却见一只半人高的大黑狗也站在水边看那大鸭子,听见人声便转过头来盯着蒋仪与昊儿看,鼻子里不时喷着热气。
昊儿还欲要上前去摸那狗去,那狗目露凶光的喷着热气往过来走了,蒋仪察觉到危险,把昊儿一把抱起来却不敢快跑,只是渐渐往后退着。她不敢盯着那狗,只能装作无意慢步的样子往后退,也是怕惹的狗发狂突然扑过来。
“虎子!”身后胡晓竹喊了一声,那狗眼里的凶光登时散了,欢跳着往蒋仪身后扑去。
蒋仪回过头,见那狗绕着胡晓竹周围打转,胡晓竹手里拿油纸包着些肉骨头亲自给那狗喂着。胡晓竹喂完了,扔下油纸走过来笑道:“这狗虽样子凶些,却不咬人的,吓坏你们了吧。”
蒋仪摇头道:“倒也没有,侯夫人怎么也出来了?”
胡晓竹指指那狗道:“虎子最与我亲厚,知我来了才在这里一直等着,我是要来看看它的。”<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