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王氏因早知孟泛前些日子的筹画,见他竟连这点事情都没能办成,那陆钦州仍在高位,还把他自己拉了下马,心怨他与天佑孟宣几个办事不力,此时那里还能有好心情,只是如今那院既然在查抄着,妇人们也不便在外间走动,当下也不好支徐氏走,两个也只得闷闷呆着。
这一日直查抄到晚间,因府中不准随意走动,大厨房也未造饭,全家上下几十口也只能吃些点心了事。蒋仪见外间都已上了灯了,福春还未回来,便搁下笔揉揉手腕到了上房,见过李氏问道:“外祖母,外间有没有送信进来,可曾说那些差人们走了不曾?”
李氏心里焦的跟旺燃着的炭一般,不过半日光景,嘴上都起了一圈白泡,拉了蒋仪手问道:“你早间去你大舅母那里,她可曾说过何时去王府送信,为何你大姐姐到此时也不过来?”
蒋仪自然不好跟她说王氏说过的话,只是宽慰道:“姐姐管着王府,想必也是十分忙的,况且咱们府门如今都叫人封着,那里是说能进来就能进来的?”
两个正说着,就见外面一阵哭声,杨氏和元蕊两个披头散发冲了进来,杨氏哭道:“母亲,二爷和天佑两个已叫官差抓走了,快快知会王妃,叫她速速打点了,莫要叫他在牢里受苦才好啊。”
元蕊也哭着,两个人围着李氏你一言我一语,哭的喘不过气来。
李氏道:“早间甫一封府,我就叫仪儿去大房里知会过,元秋此时必已知道了,你们院子里如今可还好?”
杨氏哭道:“东西倒未曾动,只是帘子也叫他们撕了,被褥也扯成絮了,奴才们也全抓走了,如今只剩我们两个,今夜还要在母亲这里凑上一晚才好。”
两人正说着,又听外面哭哭啼啼的有人走了进来,蒋仪忙打了帘子,就见冯氏亦是蓬头乱发哭花着一张脸,进来便嚷道:“祖母……新京的院子……”
杨氏忙起身问道:“新京的院子如何了?”
冯氏哭道:“今儿早间我套了车回新京,才走到家门口,就见一群兵卫围的铁桶一般,打听了才知是父亲那里出了事,御史台的人与刑部的人一起正在查抄家里,我使了银钱百般打点了,才把玉儿与奶娘从里面要了出来。”
玉儿便是她生的大女儿,杨氏的孙女。
杨氏跌坐在地上道:“如何新京的院子也叫他们找到了?”
冯氏又气又怒道:“那御史台的人鼻子灵的狗一样,什么事不知道的,只天佑他们也太天真了,还妄想胳膊掰大腿一步寻富贵,那知竟是狗惹怒了狮子,只有自己倒霉的份儿。”
杨氏与李氏并不知道孟泛等人筹画的细节,此时还只愣着,冯氏忽而想起什么一样道:“咱们府里知会王府了没有?快快叫人前去王府送信啊。”
李氏道:“早间就送过信了的,只是咱们府一直都围着,怕是旁人也进不来,你们快在我这里歇了,明日再做打算吧。”
冯氏道:“我那外间还套着车,如今府中这个样子,玉儿又受了惊吓,怕是也无法住了。我赶此间回娘家去,看我父亲与兄弟那里还有没有些法子。”
说罢便辞过众人去了。
此时天色已晚,况且折腾了一整日,杨氏与元蕊两个俱是口干唇燥的,蒋仪叫青青到大厨房造了些简单饭菜给她两个吃了,便打了水来洗涮过,彼此也都安歇了。
元蕊与蒋仪两个同睡,蒋仪因写了一整日的字,此时已是十分的倦意,元蕊倒还不困,她在枕头上翻来翻去叹道:“人这一世,也真没个意思。”
蒋仪怕她是因父兄出事想不开,便劝道:“这也没什么,既然来的官员都说了皇帝念着去了大舅的功劳不忍处置,必也不过关几天,就叫二舅父与二哥两个出来了。银钱不过浮云,只要人没事,假以时日仍能挣回来的。”
元蕊摇头道:“我不是说那些,父亲虽攒了些家底,终是给两个哥哥留着,我吃的穿的用度也不过平常。我是叹着人生无常,人生在世,怕是不能事事顺心的。元娇姐姐自家贫寒,虽嫁的贫家叫四叔母好一顿笑话,可她与那刘有也算两情相悦。我打小在家里也算受尽宠爱,只是……”
蒋仪听元蕊这话里的意思,怕是在为自已的婚姻而叹,忽而便想到了陆远泽,不过一两面之缘,莫非她待陆远泽竟也动了真情么?
元蕊见蒋仪不答言,以为她是睡着了,翻起身来见她两只眼睛仍睁的明亮,便撑着胳膊肘子道:“其实当日母亲带我去陆府,原意是想要与陆府做亲的,后来父亲还搬动了大姐姐去陆府亲自问过这事,虽母亲没告诉我,但后来一直无消息,怕是那边不大愿意。我这几日一直想着,说不定过些日子在那里再见了姻叔,他或会念起我的好来,允了这门亲事。但今日父亲遭黜,家产被抄,我连份像样的嫁妆怕都置办不起了,以后各府里有宴请,怕也无人来请,他如何还能再记得我。”
父亲方下了大狱,她心里倒还想着男女□□,元蕊天生与杨氏一般天真不挂怀的性子,倒是好事。蒋仪不意元蕊能用情至深,握了她手道:“门弟也没什么,嫁妆更不是什么大事,往后你碰到一人,不图你嫁妆,不图你门弟,真心为你而求取,才是幸事。”
元蕊一生顺遂,未曾到过蒋仪落迫的境地,那里能懂这些话,她只想着那姻叔生的丰神俊秀,才貌兼备,又温柔可亲,是个难得的夫婿人选,如今却是与她无缘,思到此,只能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人生巨变,纸上述来,也不过如此寥寥数语,只那身在其中的人,才能理解那份附骨之疼般无处挥泄的痛苦。
却说小李氏,原先虽要点银钱也要受尽白眼,但总算还能要到一些。今日她满心而来却受尽白眼辱骂,跚跚归家,见院中寂寂,灶上冰冷,家里无有一点人烟之气,心里的怨愤便化作了怒气,摔打着碗盆骂道:“你还有脸躺在炕上,既然躺了半年也不死,必是没有病躲难要装样子整死我呗,若不然,能叫人躺上这么多日子的病,怕是早就死了叫我清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