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后来她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好像是他伸过来喂她的勺子抖了一抖。
后来,她才知道,从前他还是王子的时候,一直住在宫里,合欢树可是每个娘娘宫里必植的树种,他的母妃也不例外,如此他怎么会不识呢?
记忆是有选择性的,当你思念一个人时,就会只忆起他的好,忽略掉他的伤害,然后思念更深,而后不愿清醒。
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回想起往日种种。过去近三年的时间里想起的次数也不及近两个月来得多。她心中有这样一种恐惧,如果自己长时间不去想起一个人的话,那么总有一天那个人的音容笑貌会在脑海中遗忘,然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那天望着上林河畔被披着一层琉璃衣的杨柳树,她又想起了他,想起了离开前的那个月色皎洁的夜晚。可是,她脑海中却浮不现他的样子,那个芝兰玉树般的男子竟成为了一个怎么也看不清的幻象。一直以来,她都努力想要忘记他,可她真的发现自己快要忘记他的时候,却觉得害怕极了。她竟然生怕自己会完全忘记他,意识到这个事实她很是无措。
打扫花圃的时候,她一个不留神就将浇花的水洒在了自己的鞋子上,而自己却浑然不觉。还是遗方那熊孩子带着嘲笑的语气提醒了她。
“你的鞋子也需要浇水吗?这个我擅长,来来来!”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鞋子已是湿透,要是平常,她总是要和遗方拌几句嘴的,可是现在,却是提不起兴致。
“遗方,拜托你帮我照顾下剩下的花草好不好?”
遗方觉得她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就鲜少认真地问道,“怎么了吗?”
她见遗方那副小大人的样子,忍不住弯下腰对着他狡黠一笑,“哥哥我要去换鞋子,你要帮我换吗?”
遗方见她刚才的失神不像是装出来的,料她定是有什么事,就没有和她计较。
早晨下过雾,下午天又阴了下来,天气凉爽中不免带着些冷意。但宗言依旧拿着鱼篓子出发了。
不知是否为天气渐凉的缘故,宗言距离摆下鱼竿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鱼漂丝毫未动,等得她是昏昏欲睡。迷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喊“救命”,听声音还是个男的。
本来她还是有些恻隐之心的,可一想到有些人总是不把性命当回事,不会游泳还喜欢嬉水,既然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她闲操什么心呢?想到这也就懒得管了。
可那声音越来越近,好像故意往她这边游一样。
于是她捂着耳朵碎碎念道,“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可求救声依旧持续。环视了一下周围,除了她,也没别人。
她还是输给了水中人。
只听“噗通”一声,宗言跳了下去。
她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这体型比预想中要大的男子拖上岸来。
“还有口气。”对落水者的施救常识她还是略懂些的,当然人工呼吸是不可能的。一番折腾后,她总算把他给救过来了,只是还没醒。
衣服湿成这个样子,她也没心思继续钓鱼了,收拾收拾鱼篓就打算走人。
谁知,她刚抬步,就听身后一男子道,
“救了我,还打算一走了之?”语气中说不出的傲慢味来。
一听这话,本来就觉得很扫兴的宗言就来气了,这是什么逻辑,救人的人就见不得人了,真是荒天下之大缪!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不动声色道,“我还真就救你了,怎么着?”
她转身,眉毛微扬,睫毛上还有着水痕。束起的鬓发有几丝零落下来,未干的水滴顺着发丝滴落,身上的袍子已是湿透。这样一来,就少了平时装扮出来的英气,多了属于女子的俏皮和柔弱。
“是你!?”宗言很是惊讶,他一直昏迷,一时竟没有认出他就是半月前那天晚上的黑衣人。
“是我,别来无恙。”声音里的坦荡,好像方才,不对,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