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嘉铭坐了下来,只见卓禺求随手翻了翻桌上摆的那几个文件夹,“嘉铭,你挺勤快的,文件整理不是有秘书吗?”
“那是我的工作交接。”高嘉铭微笑地说着。
卓禺求一愣,立刻也笑了起来。
“这么确定吗?”
“是啊,确定。上次已经和您说过了,我很确定。”高嘉铭目光坚定地说着。
“能不能别走,或者,或者你再考虑考虑吧!”卓禺求抬头看着高嘉铭,恳切地说道。
“对不起,我...”
“能不能推迟一下,比如明年七八月份的样子?”卓禺求的目光近似哀求,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一个文件夹,胡乱地翻着。
高嘉铭为难起来,踟蹰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家里面出事了,奶奶昨天过世了。”卓禺求平静地说着,眼睛却看向了文件夹里面的资料。
高嘉铭一个震撼,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卓总,我很抱歉,这样的事情...”高嘉铭这才发现自己平日里在谈判桌上的口若悬河到了此时竟变成了笨嘴拙舌。
“我还好,人活着就是要等待死亡的,谁都会死啊,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太突然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去缓冲。所以,嘉铭,你不会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离开吧?”卓禺求说着,抬头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渴求。
高嘉铭本来离职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卓禺求,现在他家里发生了这样的状况,高嘉铭心里也不好过,一时之间,他动了恻隐之心。
“好吧,我考虑考虑,这件事年后再说,卓总,你放心,工作上的事情,既然你信得过我,我就会把它们处理的妥妥当当,不让你过多操心。”高嘉铭说着,此时心里想到的却是幼陵,孙奶奶去世了,她也要走了,她要到哪里呢?
晚上的时候,卓禺求回到家,客厅里,黛子正端着饭菜。
“回来了啊。”她柔声说道,抬头朝他微微一笑,水晶灯下,她如一位安详的天使。
卓禺求的表情温和许多,他脱下外套,把它挂在了衣架上,然后走了过去,只瞧桌面上摆了一些清淡的食物,有蔬菜沙律,速食冷面,速食饺子,还有罗宋汤。
卓禺求心里有些温馨的感觉,眼睛盯着黛子看,感觉自己好像不是那么孤单了。
“今天没去上班吗?”他柔和地问道。
“没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没有第一时间在你身边,对不起啊。”黛子眼眶有些微红,她努力地做出微笑的样子,突然上前拥抱住卓禺求。
“禺求,你不要伤心,还有我呢,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要一起面对的。”黛子温和地说道,手伸到了他后背的肩膀上,紧紧地揽住。
卓禺求也紧紧地拥抱了她,此时只恨黛子太过瘦弱,自己不能狠狠地用力。
“黛子。”卓禺求温和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头贴近了她的脖子里,柔声说道:“我们要一个孩子吧,两个人太孤单了...”
黛子的身体明显抖动一下,她不愿意,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状况,她也只得先缓住卓禺求,不想让他再生气伤心。
“嗯,听你的。”黛子轻轻说道,眼睛微闭,手不禁从他的后背滑落下来,然后伸到自己的衣襟前解开了衣服....
今晚有月亮,月色盈盈,星星点点,可风依然孔武有力,不停地吹打着玻璃窗,呜呜呜地悲号着,像是登门造访的魑魅野兽。
客厅里的灯都开着,亮如昼,幼陵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呆滞的眼神朝白色的墙壁上瞟去,她的双颊深深地陷了下去,人瘦了一圈。
然而,她不在意这些,白天回来因为太累,睡了一整天,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因为肚子太饿的缘故,她冲了一包燕麦片,喝了个精光。
现在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房子里,幼陵心里包罗万象,刚刚和妈妈打的电话,她好像开心了不少,何诗嘉要结婚了,母亲也急促起来,让她赶快回去相亲。
想到这里,幼陵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她瘫痪在沙发上,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孙奶奶的音容面貌,怪自己吗?
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流出,“对不起,卓先生。”幼陵喃喃自语,声音依然是沙哑的,像是一个丑陋可怜的怪物。
外面的风也许整个冬天都不会停下来,而月亮呢,今晚的月亮不是怎么圆,可过几天不也要圆了吗?
两天后,便是孙奶奶的葬礼,出席的人很少,除了邻里以及要好的朋友,总共人数加起来才十几个人。
幼陵也出席了葬礼活动,和那些到场的人一样,都穿着黑色暗淡的衣服,大家表情都肃穆凝重,幼陵早已经哭干了泪水,可心里依然自责内疚不已。
卓禺求对她的态度虽温和许多,但很明显有了距离。
葬礼结束后,卓禺求过孙奶奶家收拾东西,幼陵也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个月的工资我明天就会让小柳拿过来给你,这边会多给你两个月的薪水。”卓禺求淡淡地说着,手小心虔诚地擦拭着一个木制相框,冰冷的玻璃下便是孙奶奶的照片。
幼陵哦了一声,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谢谢,她的身体瑟瑟抖动着,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难过。
“那,我明天领完工资就可以走了吗?”幼陵沙哑地问道。
卓禺求的心抽dong了一下,可脸色依然保持平静。
“多住几天也可以,你,你年底回家过年吗?”卓禺求问道,把手里的相框又放回到桌子上面。
“对,回家。”幼陵想挤出一个微笑,然而这才觉得自己是傻了,随即垂下了头,脸上没了神采。
“我记得你家是在湖北吧,年底抢票不好抢,我有一个朋友在航空公司上班,明天我让小柳和你核对一下身份信息,让她给你订一张机票吧!”卓禺求说着,转身目光瞟到了孙奶奶床上枕头边的一条酒红色的围巾。
他走了过去,拿起围巾,“你送的吗?”
幼陵一愣,随后点点头。
“很好,你比我们更用心,谢谢你!”卓禺求黯然说道,把围巾叠的整整齐齐,然后又放回了枕头边。
“其实...”两个人异口同声。
卓禺求抬头看着幼陵,“我知道,其实,奶奶发生了那样的状况,你早就知道的,只是奶奶不让你说对吧。”
幼陵点了点头,咬着嘴唇,眼眶嗖的一下红了起来,心里此时是委屈,是心伤,对的,他知道这些的,可为什么现在要对自己这样的淡漠呢?
“好了,我要回去了。关于接下来工资等方面的事情,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明天小柳来的时候,你们谈清楚,我这边年底比较忙,可能没空给你处理。”卓禺求说完,眼睛在幼陵的身上停留一会儿,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幼陵的泪水流了下来,她仰起头,心痛的仿佛是要被挖掉一样,我们结束了...
她呼出了一大口气,狠狠地擦掉了泪水,转身走出了孙奶奶的房间,轻轻地扣上了门,而卓禺求却在楼下驻足停留着。
“我知道了,我去关门。”幼陵沙哑地说道,卓禺求点点头。
两人之间俨然只剩下了雇主和雇员的关系,卓禺求可以不在乎了,可幼陵呢?<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