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江延之来到地牢方怀瑾的牢房。自从上次江延之吩咐后,方怀瑾立刻被挪到地牢里最好的牢房,这里的光线和空气比之前他住的那间好了不知多少倍。方怀瑾的伤也好起来了,他本来身体底子好,再怎么严重的伤只要稍加救治就立刻好起来了。
江延之进到方怀瑾的牢房里时看见方怀瑾睡得正香甜。牢头粗暴地把方怀瑾叫醒。方怀瑾睡眼惺忪地道:“是谁深夜造访,扰人好梦。”江延之听到方怀瑾说道“好梦”二字时立刻想到他曾经做了三年的好梦,立刻心中别扭起来。
江延之冷冷地道:“我来给你送行,打扰你的好梦实在是不好意思。”
方怀瑾看着江延之,问:“你是谁?”
江延之道:“你没见过我,不过我却见过你,当时你正处于昏迷中。”
方怀瑾笑道:“原来是故人。”
这时牢头喝道:“这是北庭都护府的都护江大人,你还不赶快行礼。”
“原来是都护大人”方怀瑾道,然后他深深鞠了个躬,说,“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大家看见方怀瑾夸张的鞠躬,非但没有感受到一丝恭敬,反倒是充满了讽刺轻蔑。他口里说着久仰久仰,幸会幸会,却哪里有半分久仰幸会的意思?
江延之也不去搭理他的假恭敬,说:“今夜送你去京城候审,念你是一方的成名英雄,特意来与你送行。”
他使了一个眼色,江童便端上一杯酒递给方怀瑾。方怀瑾端起酒杯闻了一下,赞叹一声:“好酒!”然后端详了一下那只普通的磁酒杯,惋惜地道,“葡萄美酒夜光杯,这上好的葡萄美酒若是用夜光杯来喝就更好了。”
江童讥讽道:“阶下楚囚还敢嫌东嫌西。”
方怀瑾则笑着道:“好马配好鞍,美酒配名杯,追求十全十美,不愿暴殄天物的心岂能因为身份处境而改变?”他深深地闻了一下杯中美酒,又道,“只是这酒里的毒药让美酒窜味儿,真是可惜了。你们要杀我多么容易,何苦糟蹋了这杯美酒?你们从新换一杯酒来我喝,毒药单独喝,免得辜负美酒。”
江童的脸色一下沉下来,显出几丝尴尬的神情。他正想呵斥方怀瑾几句,而江延之则面不改色地对江童说:“去换一杯酒来,用夜光杯盛。”
江童便去了。方怀瑾道:“丝路上一直流传着古时候一个部落王子说的一段话。王子说葡萄酒是女人,充满了肉欲的欢愉和感伤。它是灵性的,色情的,挑逗的,它散发的气息近似于女人身体的芬芳:从夏日少女的麝香到秋天成熟女郎的馥郁。女人的美眸使人想起黑葡萄。葡萄酒几乎是用无法抗拒的身体的魅力吸引了人们,这是磁石对铁的吸引力。葡萄酒是肉欲和精神的结合体,但在储藏的漫长日子里,它肉欲的色情部分已经被部分抽空,变成一种天赐琼浆,一种精神饮品。葡萄酒带来的奇迹是神圣而富有活力的。它能使呆板单调的尘世生活插上翅膀,从而变得神奇。葡萄酒熠熠生辉,葡萄酒之路直通天上。它是一耙迷狂的梯子,一对强劲有力的翅膀,一匹梦幻的骏马。”方怀瑾从自我陶醉中醒来,看了一眼江延之道,“所以啊,你不能用毒药来玷污这样的天赐琼浆。”
这时江童回来了,果真用夜光杯装着一杯葡萄酒。在酒杯旁放着另一只普通杯子,里面是些白色粉末。
方怀瑾拿起酒杯呷了一小口,感觉每个毛孔都被电了一下似的酥麻受用。“真是好酒,一定窖藏多年了。江大人,多谢你拿这么好的酒来给我送行,我永远都会记得的”然后他又呷了一口。看见江延之依旧面无表情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笑道:“你要来一口吗?”
江延之冷冷道:“我不喝酒。”
“那真是可惜了!”方怀瑾惋惜道,一边小口小口地呷着美酒,生怕一下子就喝光了。
江延之看着方怀瑾如此豪爽,心中再一次想着:若是没有梅冰之,我与他一定是知交好友。江延之说:“那天梅冰之来看你,我忍不住好奇,偷听了你们的谈话。”他把这话说出来,不再怕惹他耻笑。
方怀瑾道:“哦,原来是你。”
江延之问:“你怎么不吃惊,也没有害怕。”
方怀瑾道:“那天我听到牢房外有呼吸声,早知道有人在偷听,只是不知道就是你。我本来也没有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就算说了那又怎样,我既然敢说就不怕别人知道,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