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之觉得有些纳闷,但他早已对红衣女子失去了兴趣,便策马离去。红衣女子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她心里蓦地升腾起一阵愤怒,从来没有人如此轻视无礼地对待过她。一向只有她甩下别人先走的,这个男子竟然抛下她毫不留恋地先走了。她的骄傲自尊与虚荣一下子被强烈地刺伤了。她心里一阵委屈,有种想哭的冲动。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抛下自己毫无留恋地离开的男子。
看着白桦树干上飘飞着的红纱,她一气之下将红纱扯下来,狠命地拽在手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她又把红纱系上去了。
传说白桦树是非常有灵气的树,在每一棵桦树的树身上,都有着无数黑色的眼睛在闪动,时刻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又仿佛是一只只含情脉脉的眼睛,在等待远方情人的归来,显得孤独而忧伤,纯情而又坚韧。桦树洁白的树干常常被情人们系上红丝巾,因为用红丝巾遮住白桦树身上的眼睛,这样,就能让情人不再看到其他人,一生一世只爱自己。
红衣女子落寞的离去,那鲜艳的红纱却不解人的失意,恣意地在白桦林里猎猎招摇。
江延之到庭州后懒散敷衍地将底下的文臣武将见了一遍。手下一个叫梅尚白的将军早年就是依附江家的,四年前调任北疆。江延之便将许多事交由他办。此外江延之委托他的心腹江童,一个从小伺候他机灵稳妥的人,拿着他临摹的团扇女子的画像四处偷偷察访。江延之害怕因为自己的身份给团扇上的女子带来麻烦,所以特意嘱咐江童一定要悄悄进行,一有线索就立刻回报。可是又过了一个月,依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异域风光也渐渐无法排遣心中的苦闷,江延之的脾气变得有些暴躁无常。
梅尚白见江延之心情不好便竭力邀请他到自己的家里宴游散心。梅尚白和他的夫人生有一个女儿名叫梅妍,生得美艳异常,在北疆已经美名远播。有许多人来求亲都被梅尚白夫妇拒绝了,他们一心要为他们美艳的女儿寻个高枝才甘心。夫妇俩想趁机将梅妍引荐给江延之。他们自信凭着女儿的才貌一定能打动江延之的心,若是能与江家攀上亲那日后对梅家的前程极为有利。
江延之却不过梅尚白多次热情相邀,再加上成日无聊便答应前往。梅尚白和梅夫人精心准备迎接。江延之到了梅府正厅,茶都换了两回,梅家的大小姐梅妍依然迟迟不肯出来。
梅夫人多次派人到梅小姐房里催促。梅小姐正在房里看书,被梅夫人几次派来催请的丫鬟闹得心烦了,便偷偷走到后花园花荫架下小憩。梅夫人得知小姐不见了,万分焦急,带着丫鬟到处寻找。
江延之在正厅坐了一回,梅尚白陪着江延之把嘘寒问暖巴结逢迎的话都说光了,见女儿迟迟不来,觉得有些尴尬,便竭力相邀江延之到梅府的后花园里四处逛逛。
梅尚白驻守庭州四年,这四年里一直修葺着梅府庭院。所以虽是塞外苦寒,梅府的庭院也并不比中原大户人家的庭院逊色多少。梅尚白引着江延之在后花园游玩,江延之见这花园精致异常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梅府将远处的雪山融水引入花园,花园里流水潺潺,舞榭歌台,繁花似锦。不仅有西域的许多奇花异草,还有中原运来的许多新巧玩意儿。
梅夫人带着丫鬟终于在后花园花荫架下找到伏在石上睡觉的梅妍。梅夫人嗔怒道:“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还在这睡觉?刚才你父亲多次叫我着人来请你去正厅为江大人奉茶,你怎么不去?”
梅妍从石上起来,慵懒地道:“我不想去。”
梅夫人道:“为娘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个江大人是江家的小公子,与江家的大公子又极好,现在他又是你父亲的顶头上司,今日你父亲好不容易请的他来家里,你不去奉茶真是太失礼了。”
梅妍道:“有什么失礼的?他是父亲的顶头上司,他来家里自然有父亲陪着,我不去奉茶有什么失礼之处?”
梅夫人和女儿争执起来。梅妍被母亲的喋喋不休激怒了,怒道:“母亲,你和父亲为了巴结那个什么江大人海大人就这样不知羞耻地把自己的女儿往人家怀里推吗?那个江大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依仗家族势力恣意妄为的浪荡子罢了,这样的人也配我去奉茶?我知道你和父亲的意思,先别说人家是怎样个心思,就算他求着要娶我我也不愿意的。明告诉母亲,女儿已经有爱的人了,除了女儿心中所想之人外,凭他是谁,休想我嫁给他!”
这番话刚好被无意走近的江延之和梅尚白听得清清楚楚。江延之听了既觉得好笑又有些赞赏那小姐斥责她献媚讨好的父母的泼辣。江延之驻足,对着花荫架那边说:“梅小姐无需表露自个儿的心思威胁梅将军和梅夫人。小姐安心,我这个依仗家族势力恣意妄为的浪荡子是绝不会想要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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