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游乐厅里已经开了灯,所以深酒可以清楚地看见许绾轻脸上的表情。
恨。
全是恨。
“许小姐。”深酒弯唇,也朝她走过去。
“你要跟我聊什么?”许绾轻问的是傅深酒,可是目光却停在门口的方向。
深酒知道,许绾轻现在强自撑着的冷静和“优雅”,不过是因为薄书砚还站在那里。
“没别的,就是想骂你。”深酒在许绾轻面前停下,似笑非笑。
许绾轻比傅深酒矮一些,现下两个人面对面站得太近,许绾轻便微仰着头去看傅深酒。
“傅深酒,你是不是有毛病?”傅深酒的话简单至极,许绾轻碍于薄书砚的在场又不能发飙乱说话,只冷笑着憋出这么一句。
“我没有啊。”深酒摇头,笑。
许绾轻咬了咬牙根,正想说话,深酒却再次开口。
“听说你想动我儿子?”
许绾轻愣了一下,第一反应仍旧是去看门口的方向。
反应过来后,许绾轻鼓着眼睛对傅深酒道,“傅深酒,我现在没……”
啪!
火辣辣地疼痛在脸上蔓延开来后,许绾轻这才真正确定自己是被傅深酒给扇了一巴掌。
“你打我?!”这是许绾轻生平挨的第一个巴掌,她惊讶得连声音都尖利。
“对啊。”深酒揉了揉自己有些刺痛的掌心,冷冷道,“这是第一巴掌,是替我儿子打的。”
啪!
许绾轻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好半天才回转过来。
在她的脸回转过来的同时,傅深酒扬手,又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许绾轻
捂着迅速肿起来的脸,无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嘴唇动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傅深酒,你是不是疯了!”
深酒依旧低头去揉自己发红刺痛的掌心,淡声道,“本来准备打一巴掌再告诉你一个理由的,但是刚才你离我太近了,我一时没忍住就连扇了,抱歉啊。”
许绾轻气得浑身发抖,但饶是在这种时刻,她仍旧强自按耐着没有还手,只因为薄书砚还站在不远处,只因为她心里还妄想着“一线生机”。
深酒将自己的手掌心揉得差不多了,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许绾轻。
对上许绾轻那种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眼神时,深酒笑着解释道,“你别误会,刚才打你那两巴掌没什么理由,就是看你的脸离得那么近,单纯地想抽你而已。”
许绾轻终于被激怒,她扬手,用尽全力将手里的包包砸向傅深酒。
傅深酒没有躲,任由那包包砸在自己身上。反正也没多痛。
“傅深酒你这个贱1人!”许绾轻砸完包包以后,整个人也立时冲了过来。
她抬手想要来扯深酒的头发,可是深酒一早便有准备,将头发扎成了丸子头顶在头顶。
许绾轻的身高本就不如深酒,这下深酒只稍稍一踮脚就躲过了她的手。与此同时,深酒很轻易地就揪住了许绾轻披散着的卷发。
许绾轻姿态狼狈地尖叫,做成大红色长指甲在深酒身上乱舞乱抓。
深酒终究还是不习惯这样的粗鲁的打架方式,当即放开了许绾轻的头发,并向后退了几步。
许绾轻按照脑袋,疼得眼泪都涌了出来。
深酒本以为她会立刻反击,但许绾轻抱着自己的脑袋,就那么蹲了下去,失声痛哭起来。
想想也是,许绾轻是天之骄女,是许家的掌上明珠,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又怎会擅长与人动手打架这种事?
少了许家人的支撑、少了闫修的帮衬,少了许家千金的身份,她其实什么不是,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听着她的哭声,深酒心中潜藏的那股子恶气突然就萎顿下去了。
好没意思。真的好没意思。
深酒被以为这积攥了四五年的恩怨,到了今天这一刻,再怎么也该是剑拔弩张、满目惨烈的。
可是闫修毫无还击之力,倒显得薄书砚多么强势而冷血。
可是许绾轻这么脆弱,她傅深酒现在觉得自己方才的三巴掌倒像是在欺负人。
嗬。
这人心,是多么可笑。
深酒看着蹲在地上的许绾轻,突然觉得四年多以前的那场生死变故已经多么遥远。
而许绾轻的哭声却这么地近。
深酒明白,自己这突然的情绪并不是突发善心对许绾轻心软了。
她只是……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在许绾轻逍遥的时候,傅深酒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恨她。
可是现在许绾轻的真面目被戳穿以后,傅深酒却并不觉得如愿以偿,也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
心里怀着这种复杂到难以名状的情绪,傅深酒一步一步地走向许绾轻,最后在她面前站定。
许久之后,许绾轻止住哭声,抬起头来看傅深酒,“你刚才当着书砚的面对我动手,难道就不怕书砚因此厌恶这样粗鲁而没有心胸的你吗?”
深酒想明白她的话后,忍不住嗤笑了声,“到现在为止,你还认为我没有心胸吗?”
“可是男人喜欢的不都是端庄温婉又心胸开阔的女人吗?”许绾轻的神情间闪过一瞬间的茫然,但转眼她又对着傅深酒冷笑,“我真的想不通,像你这样粗鲁又下1贱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傅深酒,你得知道,薄家是名门世家,不是只要是个女人就能进去当女主人的!”
深酒面无表情地看着许绾轻,“没办法,我再不够资格,可薄书砚他喜欢我啊。可你就不同了,你资质再怎么雄厚,薄书砚他就是不喜欢你。”
听到这话,许绾轻的胸膛急剧地起伏了几下,最后她咬着牙冷笑,“你这么说,就不怕书砚听到以后厌恶你这样恶毒又自私的女人吗?”
“怕什么?就当是在考验他啊。”傅深酒的语调又缓又慢,说的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她这样的态度,让一直辛苦地维持着温婉形象的许绾轻大为光火,但许绾轻仍旧咬着牙冷笑,“书砚他只是一时被你这个狐狸精乱了心智!等他清醒过来,你早晚…”
“以后的事情就不劳许小姐你替我1操心了。”傅深酒往后退了一步,“许小姐还是想想自己等会该怎么面对薄书砚吧。”
“等一下!”许绾轻突然慌了,她拉着傅深酒的牛仔裤站起身来,吞了吞口水才压低声音道,“傅深酒你应该知道,我和闫修都是和书砚一起长大的,我们之间已经有二十几年的感情。难道你忍心因为你一个人,就让书砚和闫修、和我反目成仇吗?”
深酒的眸光,
黯淡了一层。
许绾轻紧紧地抓着傅深酒的手臂,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即便我和闫修做了什么,书砚也不过是为了你才这样对我们。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如果坚持要书砚处理我和闫修,书砚心里又该有多难过?毕竟,20年来的感情不是说抹掉就可以抹掉的!”
指尖掐入掌心,深酒垂下长睫。
许绾轻的嘴隐隐一弯,继续道,“不过你这么自私,应该不会管书砚的感受,更不会理会他今天在对我和闫修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究竟会有多么难过。之前书砚殴打闫修的时候,你看到书砚的表情了吗?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你大概不知道,书砚在越是难过的时候,越是没什么表情,表现得越是平……”
“别说了……”深酒突然甩开许绾轻的手,向后退了数步。
深酒的这反映,正合许绾轻的意,她哪里肯就此罢休。
“就算你不管书砚的感受,可你总得想想书砚的前途吧?”许绾轻逼近傅深酒,将自己的嘴凑到深酒耳边,将声音压得更低,“你也知道我是我爸爸唯一的女儿,你也知道我哥哥有多看重我这个妹妹。如果我要是被书砚怎么样的话,许家的人不会放过薄书砚的。况且你也知道,薄青繁董事长本来就不喜欢书砚,要是我们许家的人要动书砚,你觉得薄青繁会什么也不做么?”
深酒捏拳,侧首去看许绾轻,“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绾轻不可置信地看了傅深酒一眼,不意她会说这样的话。
“一旦薄书砚被千石集团除名,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当这个薄太太吗?就算书砚到时候还喜欢你,你……”许绾轻绞尽脑汁,终于想出这么一条关乎傅深酒利益的因由来。
“许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深酒眉目清冷。
许绾轻再次看了眼门口站着的那道人影,将声音压得更低,“你要是真的在意书砚,就该…放我走。”<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