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对,”邵琰还在发抖,心说她早该知道裴耀是个报复心极重的人,吃亏了一次居然没长记性,活了两辈子居然还凑上去救了他,还让他登堂入室,简直是不知死活,嘴上却道:“我之前说话不当,惹怒了你……你方才……想对我不利。”前世他跟李复讨要她,或许也是为了报复她、折磨她。
“你觉得我会是因为这点小事便发怒的人?”裴耀皱了皱眉眉头,见邵琰还在害怕,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抱歉……我只是有些话想私底下问你罢了。”
邵琰小心翼翼地:“你问吧。”
“我若是想得没错的话,你一开始就对我十分‘不喜’――既然你坚持这个说法的话,”裴耀想了想:“不是因为邵琛,不是因为别的……完全是没来由的预感……当初我们初见的时候,我睁开眼时,便知道你‘不喜’我,我自认没什么得罪于你的地方,你却视我如洪水猛兽,为何?”
他的表情他的神态,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应有的,邵琰原本想反驳,又生怕他看出什么,索性点头道:“我观你身上的衣物,不像是寻常人家,身上的伤也像是利器所为,直觉地感觉到你会是个麻烦,怕你会给我家人带来祸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见他迟疑,邵琰又道:“在许大夫家,你似乎总是言语刺探我家的情况,让我觉得你小小年纪心机太重,且觉得你有些无礼,那时心中就隐隐觉得不对了。”
见裴耀目色深沉,邵琰想着反正都得罪了,还不如都说了:“至于后来,我给了你那么多去处,你却非要住在我家,住下来之后,又似乎有些太过刻意地讨好我家人,我家人都心思单纯,觉得你人好觉得你可怜,可我只觉得你别有所图,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图什么也不知道我家有什么是值得你图谋的――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这样的情形下,我对你防备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像其他人一样待你如常甚至欢喜?”
裴耀很认真地盯着邵琰:“你真的……不觉得我身世堪怜吗?”
邵琰点头:“不觉得。”
裴耀皱眉:“你还真是……够冷血冷情的。”
“世人讥笑燕雀不知鸿鹄之志,然我不觉得燕雀有什么值得诟病的,似我们这般的升斗小民,每日担心的,不过是是否吃饱穿暖,家国大事于我们而言,只要没有征战没有天灾没有苛捐杂税,哪个皇子即位都没有太大的差别,也轮不到我们来关心;燕雀飞得不高,它只会自以为是地觉得飞得越高越靠近日头,飞得更高更暖和一些,它是不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的,”邵琰道:“你之于我们,便是鸿鹄之于燕雀,我们羡慕你们更有权势更容易沐浴皇恩便罢了,至于同情什么的……那就大可不必了,同情这词,从来都是强者对弱者、上位者施予下位者的,你让一只燕雀去同情高高在上的鸿鹄,那不是笑话吗?要知道,鸿鹄有时候是抓燕雀为食的。”
“你对我家人是怎么述说你身世的?未出生丧父,幼年丧母,因分家与二叔不和,故投奔三叔――前半段换了谁家都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既然你能对人道得出口,说明你已经放下了,”前世邵琛夭亡,邵家一家人都闭口不提邵琛的名字,仿佛那是一个禁忌一般,邵琰强自镇定:“你都放下了,也就无所谓别人同情与否。至于后半段……恕我等寻常百姓见识浅薄,没见过分个家要刀剑相加的――你与我们本不是一路人,我不知道你这只雄鹰……的雏鸟为什么要跑到燕雀窝中来,但我担心有朝一日你重新高飞的时候,第一个下手的便是曾经一窝住过的燕雀。”如同李复那般,因为邵琰见过他最不堪的模样,所以后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过邵琰的。
“雄鹰?”裴耀轻笑:“你倒是看得起我。”
邵琰没回应――她当然看得起,前世她死时,他已经功成名就了。
“若我说……那只雏鸟在母燕雀身上找到属于母亲的温暖,”裴耀轻声道:“你信不信?”
邵琰摇头:“我不信。”
“那我只能这样类比了,燕雀的窝更为隐蔽,而那只雏鸟也是有天敌的,他担心去找自己的同类,会被自己的仇敌发现,而他的仇敌不会想到原来他是藏在了燕雀窝中的。”裴耀看着她:“这样的话,你信不信?”
“虽然觉得不对劲,可是比之前的理由更可信。”邵琰勉为其难道:“姑且信你罢。”
“那么,”裴耀放开邵琰:“阿琰我们是达成了一致了对吧?”
“没有,我还是希望你考虑考虑我之前的那些建议,去平阳抑或者自己住,邵家庙小,实在是装不下你这尊大佛,”邵琰皱眉:“还有,不许叫我阿琰。”
裴耀挑眉,似乎并不理会邵琰前半句话:“为何不许叫?那不是你的名吗?取名不就是让人叫的吗?”
邵琰跳脚:“世人除却亲近的人谁会把女子的名挂在嘴上!”
“哦。”裴耀不置可否地应了声,随口道:“我观你说话时头头是道的、对外人满身的刺,凶巴巴的……不像是这个年岁的孩童应有的,小小年纪,哪来这么重的戒备之心――”
虽然知道他可能只是随口说说,但邵琰一听到类似的话就有些心虚,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抹黑胡氏:“你懂什么!你要是也有那么一个糟心的奶奶,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反正胡氏也不冤枉。
“这倒也是,”裴耀同病相怜的表情,随即意识到这话说出来十分不当,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伸出手捏了捏邵琰的脸,沉吟了一会,又捏了一下,似乎在转移之前的尴尬:“果然是胖了一些更好。”
邵琰呆愣住,随即满心的悲愤――她居然被一个小孩给调戏了!还被说胖!
董氏过世,邵琰这一辈是重孙辈,其实早已出了孝期,然而邵显作为承重孙还未出孝期,一家人为了照顾邵显,饮食也以清淡为主,邵琰感念董氏,平日里也多与邵显一般茹素――她怎么可能会胖!
说她胖等于说她不孝――如此诛心之话,邵琰更讨厌裴耀了。
*
午后邵琛又发了烧,匆匆忙忙请了许大夫回来,邵琰憋了半天的怒气便撒到了裴耀身上。
她也不管裴耀是否会生气了,邵琛都病了!她哪里有闲工夫理裴耀!哪怕日后被裴耀记恨,也好过邵琛跟着裴耀会出事!
一家人都在邵琛的小院里,邵琰气冲冲地跑到客房收拾裴耀的东西。
裴耀抱着手立在门口处看她发疯。
等邵琰把裴耀的东西都收拢好了,他才淡淡开口:“你闹够了没?气消了些吗?”
邵琰瞪他,裴耀凉凉地道:“你这么快就不怕我了啊。”
似乎听出了他话里威胁之意,邵琰咬了咬唇,虽然依旧气愤难消,但也明白自己的确是过分了些,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