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妇人也是个机灵的,似乎跑进巷子那会就预料到失主不肯善罢甘休。在那巷子气喘吁吁跑着,明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却连喘口气的工夫都不敢耽搁,迈着两腿像永不知疲倦一样继续捉迷藏般跑呀跑。
那马车堵住出口时,她堪堪奔出巷口又窜进另外一条小巷。
马车的主人似乎被她惹得心火起,竟然还不肯放弃,一声怒喝又让车夫调转马车继续追。
就这样,一追一逐,一跑一堵之间,那妇人终于渐渐力竭,马车慢慢拉近了与她的距离。
没有巷子可逃,没有人群可躲。
妇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扶着直不起的腰慢下脚步。
“跑呀?怎么不跑了?”马车停住,摔得鼻青脸肿的丫环扶着她的主人从马车出来。
一双绣着蝶纹的绣花鞋先撞入妇人眼里,然后才看到一袭无风自动的软烟罗青裙,再往上,是一张戴着面纱的脸。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那双露出的眼睛迸着似乎要将她碎尸万段的盈天仇恨。
一步、两步、三步,那妇人倏地站直了腰,朝穿着软烟罗青裙的少女厉声大喝,“你站住,再靠近一步,我立刻点火**,大不了带着这些钱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面纱少女狰狞冷笑,脚步反加大了迈,“**好啊,我还没亲眼看过活人怎么自己烧死自己,你有胆量倒是点火死给我看。”
“告诉你,敢威胁我武锦的,不管是人还是畜牲,都已经不存在这世上。”
那妇人大概被她煞怨气势所惊,脚下竟腾腾倒退两步,却又不甘心就范。一咬牙,果然从身上掏出火折子来,“我不管你是谁,你再靠近的话,我真放火了。”
“死就死,”那丫环对妇人恨极,也上前一步厉声逼迫,“不过死之前先将我家小姐荷包还回来。”
“你们好狠的心。”妇人死死盯住武锦越迈越近的脚步,嘶哑的声音忿忿厉喝,“非要将人逼上绝路才甘心。”
武锦冷笑着,双眼狰狞盯住她,步步逼近,“逃呀,不逃那就死给我看。”
妇人背后一痛,瞥见顶住腰背的石狮,凄然大笑,“好好,既然逃不了活不下去,死就死!”
丫环倒一直防着那妇人真**,但武锦压根不相信要人敢自寻死路,她狞笑不止,即使看见妇人颤颤划亮火折子,脚步仍没迟滞一寸。
火苗窜起,星星点点,很小。却将妇人绝望的神情映得那么清晰,武锦震了震,脚步终有迟疑,但已经迟了。
妇人眼睛一闭,直接将火折子往自己身上递去。
衣裳是易燃物,自是一碰火就被点着。眨眼,妇人就成了焰光包围的火人。
火光中,她反常地放声大笑,笑声充满怨恨不甘凄厉无奈。武锦似被她豁出性命的举动惊到,居然站在原地呆住。
谁也没料到,凄厉大笑的妇人竟就在这时,突然无比迅速准确的朝武锦张开双臂扑了过来。
“啊,小姐快闪开!”
丫环不是真如此忠心护主,而是怕自己动作太慢真让主子受伤,她得跟着陪葬。
武锦被丫环眼疾手快拉到一旁,堪堪避开火人一般抱着同归于尽之念的妇人。
车夫见状,终于趁着妇人分神之际伸脚将她绊倒。随即拿着不知从哪扯来的布,对着妇人死命的又拍又打。
这疯狂骇人一幕,终于引起这条寂静街道中偶然经过的路人注意。
“你们干什么?快快住手。”路人急急跑过来,看清滚地的妇人身上仍带着火苗,犹豫一下,往后招了招手,让其他人上前帮着一块先将妇人身上的火苗扑灭。
一刻钟后,**外加被打终落得遍体鳞伤的妇人,在瞄清一双穿着官靴近前的脚后,死活不肯让人扶起来。直接对那官靴男人跪着磕头,声声凄厉诉冤,“请大人为民妇作主,民妇一家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沉压的声音自头顶冷冷落下,“你有手有脚,为何不去找活计养活家人,反做这偷盗之事?”
妇人将头磕得呯呯作响,额头是烧伤后大片狰狞红疤,她仿佛不知疼痛一般,血沫很快成了血溪,她兀自不停磕着,“大人,因为民妇一家活不下去,完全是被武昌侯府逼的。”<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