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世子,按本宫说,做人就该像白姑娘这样坦率,”拿了她当例,太子马上换了口风,“本宫今天少不得要向白姑娘现学现卖一回。”
心头紧了紧,少女微微垂眸,含笑不语。
“听说经白姑娘改良后的马车十分受欢迎,白姑娘现正筹备建厂子规模生产以满足需求?”
这事根本瞒不住,随便一打听就知道。
“殿下心系百姓,连这等小事也知道。”人所皆知的事,白云没打算瞒,“没错,目前确实在筹建厂子。”
“说到百姓,”太子顿了顿,抬眼看着少女,目色幽深难辩情绪,“白姑娘建厂子规模生产马车,这绝对是利国利百姓的大好事。这方面,本宫还落后白姑娘甚多,说起来实在惭愧。”
少女眼角一跳,落后她甚多?他指的是银子吗?
她没有钱多到让他眼红的地步吧?
“本宫今天确实有件事情,就直接跟白姑娘你坦诚了。”
白云只能接道,“民女愿闻其详。”
“白姑娘为百姓谋福祉,本宫既知道这事,自不能当作不知。”
他声音温和轻缓,丝毫没有给人造成压迫感,看得出是经过一番考虑才说的。
白云心下轻嗤,为百姓谋福祉?她可没那么伟大崇高的志向,她建工厂就是为了赚钱而已。不过太子给自己贴这个标签倒是挺符合他身份的。铜臭铜臭,跟政治扯上关系,也能翻身变铜香。
“本宫愿拿一万两银子出来投放到白姑娘在建的厂子,算是本宫也为百姓福祉尽一份力。”
常遇之也插话,“还有我,也愿意拿五千两银子投放到白姑娘名下的厂子。”
两人自顾说完,也不给白云开口的机会。
太子一个眼神递过去,常遇之便快手快脚的掏出一叠银票与一张契约文书来。
“银票在这里,白姑娘顺便将这份契约文书签了吧。”
常遇之一手按着银票先推到了她面前,掀着眼皮勉强扯出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瞅她一眼,再将所谓的契约文书也推到她眼皮底下。
白云没有动,眼眸微垂。半晌,连眼角余光也没有朝那两样东西瞟一下。
常遇之盯着她,眼底渐渐起了阴鸷。太子脸上温和之色隐隐维持不住,嘴角那微微笑意也似有端不住的趋势。
白云估计,瞧太子这一脸的勉强,心里一定在极力忍耐,并重复告诫要保持一国储君应有的君子风度。
她蹙着眉,慢慢抬头,一张俏脸满是为难。
良久,久到太子耐性快耗尽,她方道,“殿下与世子为百姓这份心意令人钦佩……”她犹豫一下,低叹一声,看了看太子,一脸为难换了一脸赧然,“只不过这件事,请恕民女无法做主。”
太子瞧她又是皱眉又是慢吞吞拖延半晌,心里已经做好被她拒绝的准备。可没想到,她用的竟是“不能做主”这样的字眼。
心里不快,温和眸光便生了寒意,只不过面上依旧端着温和的笑,甚至还是垂询的口吻问她,“白姑娘此话何意?本宫怎么听不懂?”
白云看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去。别人看来,就似她羞愧不敢面对。实际上,她不过借此掩下眼中讥讽与狡黠,“殿下恕罪,一定是民女笨嘴拙舌说错了话惹殿下误会。”
她顿了顿,眉间愧色更甚,“民女确实曾参与改良马车,也赞成建厂子扩大投产,不过……民女只负责后续造马车的事。”
“至于建厂及其他诸事……,”她又抬头看太子一眼,稍稍加重语气道,“郡王他们比民女清楚。”
“所以,”她抬头,迟疑的目光终于落在眼皮底下那一张契约上,“殿下与世子这份为百姓出力的心意,得郡王他们最终肯定才行。”
这话说得委婉,实际就是一句话:凭这么点银子想入股,先让萧凉他们点头再说。
她虽没有直接拿起契约来看,不过趁说话片刻,她已经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看完这张纸的内容。
一万五千两银子,占五成股份?
这么大的口气,这两人也不怕撑死。
真当她是撒银子的傻瓜?
常遇之突兀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盯着她,面无表情但眼神阴沉,“白云,殿下肯拿银子投入你那还没影的厂子,那是看得起你,你别仗着有萧凉撑腰就不知好歹。你可别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
看得起?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这种看得起。在红旗下长大的姑娘,平生最恨这种狗仗人势的嘴脸。
常遇之见她沉默不语,哼了哼,又阴恻恻道,“萧凉再如何,将来也不过拜在太子脚下的臣子。”<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