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邵琰十分不安:“可是别人为难你们了?”
“没有,”邵琛摇了摇头:“倒是有人给爹出了难题,不过都被化解了。”
邵琰听他说得轻描淡写的,心下更是焦急:“他们都怎么为难爹了?”
邵琛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邵琰抚了抚额头:“从头说起便是了。”
邵琛想了想便道:“三姐你不是让我扮作大伯父的小厮跟进去吗,去大伯父那里的时候,却没有让我换上衣服,就那么直接过去了,进去的时候,爹已经早在里边了,看见大伯父,一开始也没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便有人指着爹与大伯父,说两人样貌十分相似――他们都是瞎了眼吗那里就有十分了,三分而已至多只有五分,爹没说什么,大伯父坦诚说是兄弟――那什么赵大人便向大伯父发难说既然有这层关系在,大伯父理应避嫌才是,怎么能安安心心做这主考官,又向周围暗指大伯父事先给爹透了题,且在乡试的时候‘多次’给爹提点――”
“大伯父说自己之前两次上书,就是为了避嫌,然而京中不允,这才派了赵大人过来,赵大人明知道自己前来楚州的原因却又在宴会上这般发问是别有用心,”邵琛喝了口茶:“接着大伯父又解释了一下自己并不知道今年都出了什么题,审阅又都是糊名的他哪里知道哪一个是爹――”
“赵大人便借口说既然是兄弟,想必字迹文风也是熟悉的没准就是爹给大伯父什么提示让大伯父认出了爹的那一份最后给了好名次――”邵琛有些幸灾乐祸:“结果被旁边一位听人称做褚先生的老者给骂了说大伯父为了避嫌根本没有参与审阅,都是他们几个审阅定下了名次才报给大伯父的,他问赵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说他收受了什么人的好处徇私舞弊,赵大人似乎不敢得罪他的样子――”
邵琰听他说半天也没说到邵显身上,不由得有些心急:“那爹那边怎么了?我让你跟去,不是让你好好跟在爹什么护着吗?”
“大伯父没让我过去,”邵琛有些委屈,却还是跟邵琰说道:“不过三姐你放心,爹那边也没出什么事,就是有几个人似乎是不服气还是怎么的,故意挑了些刁钻的问题想要为难爹,爹都引经据典给化解掉了,后来那些人围住他似乎是想一一跟爹挑战还是怎么的,大伯父吩咐人盯着不让别人趁乱对爹下手,又说我年纪小不应当在那边――我年纪怎么就小了,明明有些人最多比我大上几岁而已,我怎么就不能听了?”
“虽然我也没听清楚爹那边都发生了什么,不过想来和他说的一样,并没有出什么事,三姐你大可以放下心来了,”邵琛还是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赵大人在我们这边吃了鳖,爹那边也是大获全胜,那些想要挑事的人都被大伯父暗暗记下来了,不管他们是真的觉得爹与大伯父有舞弊之举还是被人撺掇利用了,总之这种小人或者蠢货怕是不能用的。”
听了前因后果,邵琰终于是彻底安下心来,不过还是有些疑惑:“既然没出什么事,那你先前为什么是那样一副脸色?害得我以为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大事了呢。”
“是真的出了不可挽回的大事啊――”一说起这个,邵琛便又委屈起来:“先前进去的时候,别人便问过我是大伯父什么人,大伯父说了句侄儿,后来爹那边将那些人说退之后,褚先生便回来问我是不是爹的儿子,这种事我当然不能撒谎,他便问我要不要入他门下――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大伯父就帮我应下了……然后说让我不要回去直接进那什么文充书院……爹恰好过来,他便问了爹的意思,爹居然也答应了……我今日出去了一次,就被大伯父还有爹二人联手给送人了……三姐,你说他们两人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就等着今天呢。”
“胡说什么呢,”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让顾晟和邵显这么“迫不及待”想让邵琛入他门下,听邵琛之前的话里,这人似乎也算是德高望重连赵大人都不敢与之相悖之人,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他们这样做肯定是为了你好。”
邵琛不依不饶:“可是这样的话,我就见不到三姐你了啊――”
“文充书院是楚州最好的书院,在朝中也是排得上号的书院,”一旁一直安安静静听着的程嬷嬷再也按捺不住了:“褚先生是当今大儒,多少人想要入他门下都求而不得――几年前在京城的时候,晋王世子亲自在他门外求了半个月,他连见都没见,褚先生看人看的是天分而不是家世,当初他若是答应入仕,我们家太爷而今的位置当是他的,不说老爷,连家中太爷提起他来都是敬重有加的,四郎能被他看中,在别人看来可是天大的福分,别人求之而不得,四郎当懂得珍惜机会才是。”
“我知道,我就是随口抱怨一下而已……”邵琛被程嬷嬷训话时,倒是收敛些的,不过很快又跟邵琰商量道:“三姐,你一定要时常来看我,否则的话我怕我在书院里会活不下去的――要不三姐你也别回去了,你也留在楚州吧,这样我便能时常见到三姐你了。”
邵琰知道,邵琛其实未必不知道顾晟和邵显的好意,他就是习惯性的与邵琰撒娇而已,不过程嬷嬷说的那些也并没什么不妥,邵琰轻轻乜了邵琛一眼:“跟程嬷嬷道歉。”
邵琛还是听邵琰话的,倒是程嬷嬷连称不敢,邵琰冷了他一会,见他安静下来了,劝说道:“你在这里呆上几个月,等年底就能回家了,安安心心的,回去之后我可要考校你功课的。”
邵琛的脸几乎都垮了,邵琰故意顿了一会,这才道:“十月我来看你,帮你带些冬衣,腊月之前你就能回家了。”楚州每年下雪是在十二月左右,邵琛这身子骨……邵琰还是不太放心让他受罪。
何况……今年冬日,可不怎么太平。
程嬷嬷有些不赞同:“老爷便留在楚州,四郎不会缺什么东西的,三姑娘不必为此奔劳。”
邵琰轻轻摇了摇头,程嬷嬷还是不够了解邵琛啊,邵琛这人是打一棍子要给一枣子的性子,他先前想要邵琰呆在楚州陪他,邵琰没有答应,让邵琛心情低落,接着再改口一个多月来看他一次,这便是邵琛能够接受的底线了。
果然听得程嬷嬷这样说,邵琛便不开心了:“我就只要我三姐给我的东西!”大有邵琰要是不来,他就打算天冷了冻死算了的意思。
邵琰连忙安抚他,好不容易把他的气抚平了,回去的路上,程嬷嬷幽幽一叹:“四郎还是太过于依赖三姑娘了……这样似乎不太好。”
“我知道,”然而只要想想上辈子邵琛早夭,无论如何邵琰对他始终是狠不下心来,她斟酌着言辞跟程嬷嬷说起当初邵琛差一点就被误诊已经死亡差一点就被埋了之事,眼睛有些发酸:“邵琛只是……太不安罢了。”
邵琛看似没心没肺,似乎与邵显江氏的相处与以前没有什么差别,可是作为他的孪生姐姐,邵琰知道其实他心里是介意当初邵显江氏差一点便听从别人的话活埋自己的事――是自己的父母,又并不知情,邵琛天性善良,连胡氏他都不恨,更不会恨自己的父母,但是不代表他心中没有留下一些疙瘩。
然后因为邵琰的坚持,他活了下来,从那之后便将邵琰当成了溺水时抱住的浮木,死活不肯撒手。
只是他到底是要上岸的,邵琰知道:“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