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寝之内,帷帘尽展,幄帐低垂,青玉五枝灯在角落中静静地挥洒昏黄的火光,方形的错金温炉摆在内卧的正中间,里面木炭烧得通红。.
绣幄之下,铺着锦衾的玉床上,十岁的天子只着青色绣袍,慵懒地倚在凭几上,一派安静地听着略微年长一些的侍中近臣讲述昨日的事情。
“还真是一场闹剧啊!”刘弗陵勾起唇角,眉目间尽是笑意。
金建点头:“幸亏博陆侯夫人当机立断,否则就成闹剧了!”
刘弗陵却不这么看,微笑着看向金赏:“赏,你以为呢?”
已经嗣侯的金赏一直微微皱着眉头,听到天子的询问,他不由无奈地苦笑:“看起来……左将军对嫡孙并不在意……”虽然震惊、大怒,但是,终究没有提要将孙子、孙女带走,不是吗?
“是不想与大将军交恶吧?”金建撇撇嘴,有些不屑。
金赏却没有下这样的结论,而是看向天子,斟词酌句地对刘弗陵说:“主上可想过立后……”
“立后?”这个词让刘弗陵惊竦了。
“为什么这么问?”刘弗陵不认为金赏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事。
金赏还在犹豫措辞,金建便已经用一种欢快的语气对天子介绍:“据说已经有人开出盘口,赌皇后的姓了!”
刘弗陵震惊、怔忡。金赏地笑意更加苦涩。
“……你也赌了?”刘弗陵茫然地开口。金建已经觉出不对。哪里还会回答。嚅嚅无语。却见刘弗陵笑了。“都赌哪些姓?”
金建看着刘弗陵地笑容。\\\\明明是温和地微笑。却让他感到心惊胆颤地恐惧。
“……呃……很多……主要还是霍、上官……还有周阳氏……”金建含糊地回答——
鄂邑长公主地夫家便是周阳氏。
“没有你们地金姓?”刘弗陵轻笑。
金赏也笑:“臣家中没有适龄之女……”他家没有,他的叔叔家也没有……不幸……也万幸……
刘弗陵笑得更加愉悦:“那可真是遗憾……”随即皱眉:“朕记得。皇姊没有小姑,也没有女儿……”——
有孝惠张皇后的先例,鄂邑长公主若有适龄的女儿,还真不好说。
金建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为天子解释:“周阳氏也是大家族。”总能找到合适地女孩的……
三人都故意以轻松的语气谈论着。但是,一种沉郁的气氛始终在寝殿中盘之不去,最后,刘弗陵放弃了。
“朕的皇后由谁定?”他很清楚,不会是他自己定。
金赏与金建相视苦笑,片刻之后,金赏犹豫地回答:“后宫内闱之事,还是由长主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