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玺书颁下,兮君都不清楚具体的内容,事实上,她也没想去关注。</p>
——霍光到椒房殿,话说得很客气,但是,也很直白:“广陵王不可承宗庙之重。诸侯至亲莫过于昌邑王。皇后宜征之,继皇帝后。”</p>
兮君自然点头同意,随后便让内谒者令用玺,至于玺书……根本都没有送到椒房殿。</p>
其实,霍光也没有看。</p>
——用玺之事说完之后,兮君并没有让霍光离开,而是让大长秋去处理玺书事了。</p>
兮君问了另一件事。</p>
“大父……既征昌邑王……长乐是否当备?”兮君问得挺犹豫的,不时地还向身边的长御看一眼,让霍光不由冷了脸色。</p>
“此乃皇后所疑?”霍光不悦地反问。</p>
兮君垂下眼,没有回答,却也算是回答了。</p>
霍光自然是不高兴,冷冷地扫了一眼殿中的侍御,吓得所有都屏住了呼吸,他才冷哼了一声,看向外孙女道:“长乐宫也罢,后宫也罢,皆以中宫为主,中宫但可适意。”</p>
——别说是对自己的外孙女,就是之前对刘弗陵,霍光也从未限制过其对宫殿的要求。</p>
——不过是严禁其交通内外而已。</p>
兮君应诺,又解释了一下:“新君即位,必要立皇后……吾不宜久居椒房……”</p>
听到外孙女的这个解释,霍光倒是挑眉笑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道:“少府将往昌邑,敛、殡等事,中宫须稍留意。”</p>
</p>
兮君这才知道,往昌邑的使者中有少府,她不由愕然:“少府亦往?”</p>
——有必要吗?</p>
霍光没有解释,倒是将派往昌邑的使者细说了一下:“将遣宗正、少府、光禄大夫、中郎将往昌邑国。”</p>
兮君不由愕然,想问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张了张嘴,又重新合上,看着自己的外祖父,有些不知所措了。</p>
这一次,霍光也没有再多说,而是起身请退,兮君也不好阻止,只能看着自己的外祖父离开。</p>
霍光离开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兮君才抬头看向左右,有些茫然地问道:“大父何必如此遣使?”</p>
中宫侍御面面相觑,却是半晌都没有人吭声。</p>
——诸侍御中,有不知道的,却也有知道的,只是……知道的……又怎么敢随意说呢?</p>
好一会儿,傅母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中宫未曾往长乐宫,何妨一行?”</p>
包括皇后在内,殿上所有人的目光迅速集中到傅母上,傅母除了微笑着看着皇后,什么都不能做……</p>
“……亦可……”半晌之后,兮君才垂下眼,开口应了傅母的要求。</p>
——如何遣使又与她何干呢?</p>
——还不如多关心一下长乐宫的状况!</p>
——无论是谁即位……她总是要去的……</p>
******</p>
从椒房殿到承明殿,霍光的心情还是不错的。</p>
虽然在椒房殿时,霍光表现了不悦,但是,事实上,对于椒房殿的事情,霍光并没有太放在心上。</p>
——他的外孙女又岂是连左右侍御都无法掌控的人?</p>
——不过,那个问题……恐怕是……另有人关心这个答案。</p>
霍光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表现,颇有兴趣地暗暗猜测——那人对答案满意吗?</p>
霍光回到承明殿时,杜延年已经往御史大夫寺去了——无论颁诏,还是乘传,都需御史大夫处置——殿中只有张安世一个人,坐在原位,慢慢地看着之前那份关于昌邑王的简册。</p>
见霍光回来,张安世起身行了礼,随后便将一卷札册奉予霍光:“尺一板已封,幼公于此誊所诏。”</p>
霍光点了点头,展开札册,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随即便失笑:“幼公……竟书此……”</p>
——杜延年行事圆滑,不要说诏书,就是奏书,都一贯言辞委婉,处处留有余地。</p>
——这一次……居然写得……这样……直白?</p>
一时之音,霍光倒是想不出更好的形容了。</p>
不过,这样的直白,显然是合霍光的心意的。</p>
——也不说其它,先将人征召入京再说!</p>
——其实,杜延年倒不是特地把这份诏书写成这样的,他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因为霍光不在,却要先写出一份草稿,杜延年担心自己写的太多,反而有错,于是,他很乖觉地将诏书往直白了写,只写那些必要的东西。</p>
张安世自然也是明白的,笑着就说了一句:“臣以为幼公亦宜往昌邑。”</p>
霍光挑眉,轻笑着摇了遥头,感叹道:“惜乎……”</p>
张安世不禁笑出声。</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