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六塘,新编二十二师阻援阵地。
公路两侧的阵地燃烧着,浓郁的黑烟从阵地两侧升起,阵地纵深处,二四式重机枪对空射击的声音连绵不绝,阵地内外,一具具头顶着德式m35钢盔,身着灰色粗布军装的尸体,与带着九零式钢盔的土黄色尸体交叠在一起,保持着交战时,拼刺肉搏时的姿势倒在了广阔的战场上。
不少生前想尽一切办法在拼杀中试图杀死对方的两军官兵,现在都静静的倒在地上,和敌军肢体交错,如同兄弟一般躺倒在地面上。
枪支弹药,也是如此,短的中正步枪,修长的三八大盖,捷克式,十一年式轻机枪,长柄手榴弹,掷弹筒,拼断的刺刀,胡乱的丢弃在战场上,而这些装备的主人,大都是地面上的那些尸体。
尸体,武器,从公路,到两侧的野地中遍布,显示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又一场的激战,新二十二师的阻援阵地上,还烧着熊熊的烈火,不知是哪方的尸体,被剧烈燃烧的火焰炙烤着,发出了一股奇怪的烧焦味。火烧着,却没有多少减弱的趋势,地表温度都因此提升了几度。
公路两侧野地的植被,都化为了焦土。
这里,是昆仑关胜利后两个小时的新二十二师阻援战场。
阵阵寒风吹拂过,烤炙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战场,战场的上空,震耳的轰鸣声逐渐消失,黑压压的日军机群,扬长而去,飞向了昆仑关的方向。
被野地夹在中间的公路,不复昔日的平整完好,在战场区域内的公路,遍布着弹坑,死尸,日军反复的火力攻击和轰炸,几乎打废了这道路段,航弹的直击弹炸中公路,把路上削出了数个巨大的深坑来,以现在的路况,那怕是三木支队突破了新二十二师的防线,其大部队也不能快速通过公路。
一辆苏制的t26战车。横亘于公路之上,画着青天白日徽章的战车炮塔完好,一名国军战车兵露出了半个身子在炮塔外,鲜血沾满了战场的炮塔上,战车兵裸露在车体外的手,依旧紧握着打光了子弹的勃朗宁手枪,尸体上有着烧蚀的痕迹。
T26战车下方的车体却如同一个筛子,变形,车体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弹孔,履带已经脱落,履带上沾染着肉泥,躺在了公路上,车体正面凹陷了进去,被连续射击的九四式三七速射炮弹击穿的车体正面,形成了一个喇叭状的破损形态,坦克驾驶员的残躯在喇叭状的破口处不甘的碎裂着,流下了一片凝固的血泊。
在战车周围,有大量的日军尸体,或完好,或像肉饼一样碎散在公路上。路面上,也有几个四十五毫米战车炮弹轰开的浅浅弹坑。
被碾压的十一年式轻机枪与三八步枪,说明了这些死在战车周围的日军被突袭时有多么的狼狈。
这里,正是昆仑关日军覆灭两个小时后的新二十二师阻援阵地,从教导大队脱离新二十二师建制,划归军直属以来,新二十二师就和从南宁方向过来的日军三木支队,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准确的说,是在张炜连夜押运缴获品,离开新二十二师后的第二天,三木支队就和新二十二师交上了火。
昆仑关是核心战场,这里是外围阻援,但战斗的强度,烈度,比起昆仑关的正面攻击展读,有过之而无不及,新二十二师师主力数千人,与有空中掩护下的三木支队展开了血火鏖战。
邱疯子指挥全师积极应对,在公路两侧构筑了工事,拼命阻敌,第五军又给新二十二师加强了一批战车,新二十二师的官兵,和三木支队的日军鏖战了数日。邱疯子亲自上第一线临阵指挥,最终,以一师全部之力,顶住了三木支队的攻击。
他们没让担负着增援昆仑关的三木支队,在这里向前进一步。
战场上的熊熊烈火,都拜飞走不久的日军机群所赐,三木支队的攻击再次失利后,日军的机群便接踵而至,飞抵了战场上空,丢下了大量的炸弹,燃烧弹,和内含钢珠的霰弹,把战场打成了火场,火势不减,正是因为日军航弹里的纵火材料不断燃烧。
公路两侧的战壕,现仍被新二十二师牢牢的掌握在手里。
……
公路左侧的战壕里,三个灰头土脸的士兵聚在了一起,一起躲在了巨大的防炮洞中,日军天天出动飞机炸,炸的这些新编二十二师的士兵把战壕越挖越深,防炮洞越挖越多,越牢,某种角度上讲,还要感谢日军的飞机,帮新二十二师的官兵提高了土工作业的水平,一整道战壕中,有防炮洞的部分占了四分之三。
满战场的燃烧弹,纵火材料和炮烟,烤的新二十二前沿的士兵们从内而发的发干,第六十六团三营八连二排的上士排附黄武,解开了钢盔绳,屁股底下坐着二十响的枪盒,壕底到处都是打掉的步机枪弹壳。
黄武拿左手从另一个班长手里接来了斑驳的水壶,往右手里倒了点水,摸了摸干裂的嘴唇,咂了砸嘴,把水壶递给了身边的少尉排长贺子华。
防炮洞里,弥漫着日军燃烧弹的焦糊味,还有枪弹发射的火药味,让所有战壕里的士兵都有一种作呕之感。
“排长,喝口水不?”
贺子华乃是八连二排的少尉排长,黄埔十四期毕业,战前刚分下来,补到新二十二师当排长,同时,他上岗当排长前,也是经过教导大队培训过的。
贺子华扛着中正步枪,情绪有些低落,伸出了拉枪栓拉的发酸的手,从黄武手里接来了水壶。
“谢了。”
黄武点了点头:“排长,你也别难过,三排长死的壮烈,弟兄们都看在眼里,连上已经把三排长的事儿报给了营里,三排长不能白死,再说了,咱当兵的,不就是卖命嘛,死啊,活啊,就这么回事儿。”
上士黄武,对贺子华说话的语气中,毫无轻视,贺子华这批排长刚下部队不过几个月而已,照部队基层里的老规矩,对刚毕业,新下部队的军校“排插子”老班长和士官,老兵通常都是不鸟的,至少整上一整是常态,让新排长几个月内在部队里过不好也是很正常。
新下部队的少尉排长,中尉排长,不被整上几个月,当大头兵几个月,在排里说话就别想有分量。
碰到愣头的新排长,老兵们动手教训一顿,也不稀奇。
其目的,主要在于杀杀新排长的威风,让新排长见识见识什么叫行伍。
但贺子华这些经过教导大队磨炼过的排长,在下了部队后,却表现出了不输于士兵的战斗素质,各方面也很接地气,没有以前那些军校生心高气傲,结果下了部队没多久,就和老兵们打成了一片,当上了“真正的排长”所以,这个黄武,才能在战场上用这种语气和贺子华说话。
“老黄,你说的没错,死得其所,死的其所啊。”
贺子华摘下了头顶的m35钢盔,叹了口气。
两人所说的,是八连三排的排长,同样,这个叫俞良的排长,也是第十四期的学生,和贺子华同批分到了新二十二师,同批在教导大队受训,后来又同时分到了六十六团任排长,可谓是亲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