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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卫侍郎府(1 / 2)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华安安明白,这次的棋局包藏凶险。会有什么后果,他不得而知。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马表舅卧病在床而自己无动于衷。今天不管有多大风险,他也必须去。而且,他也心存侥幸;让卫侍郎赢棋开心,他最多小看自己,嘲讽自己,不至于下什么毒手吧?再说,费保定就算耍什么花招,他暂时也不会和自己翻脸。

想通了这层关系,华安安用缠腿布把自己的裤管一扎,请普泰照料马修义,说自己尽量连夜赶回来。

普泰给了他一柄伞,嘱咐他路上小心。据香客们说,山里出来一头狼,已经吃了某某家的一只羊。

华安安撑着伞,顶风冒雪,踏上白茫茫的路途。

这柄伞,竹木结构,覆盖一层厚实的油布,擎在手里非常沉重,在旷野里时常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华安安嫌它笨重碍事,干脆合起来,抱在怀里奋力行走。这或许是件防身的武器,他想。

等他走到西直门时,已经筋疲力尽。但他心里像燃了一盆火碳,急切地想见到费保定,看看撕掉伪装的费保定今天会怎么表演。

大老远,他就看见费保定立在鸿运茶楼门外的雪地里,正焦急地四下张望。

往日见到费保定,华安安总是很高兴。因为老费总能带给他意外的好处。今天看见费保定,感觉就像看见一个渺小的、卑鄙的、冰冷的蛇。

费保定连声抱怨:“怎么来这么迟?”

华安安含混不清地吱唔了两声。

“快走。等雪一停,卫侍郎就失去兴致了。”

费保定领着华安安疾步走向卫侍郎府。

大街上到处是有小孩在玩雪,货郎担子有气无力的在叫卖,嗓音清亮、凄厉。北京城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清静多了。

在卫侍郎的府里,一个衣着艳丽的丫鬟,告诫他俩沿着墙根走,不要在雪中乱踩,以免破坏雪景。

华安安心想,普泰巴不得快些清扫积雪,这卫侍郎府里的规矩倒是古怪。

丫鬟领着两人穿过两进四合院,进入一个小花园。卫侍郎的府宅不如穆尚书的府宅森然雄壮,但却精致华丽得多。所有的木质建筑都用彩漆粉刷一新,到处张灯结彩。看的出来,卫侍郎是个崇尚奢侈华丽的人,至今还沉浸在元宵节的热闹气氛中。

花园中间是一座孤零零的阁子,雕梁画栋,在大雪中格外鲜艳。花园里的奇花异卉都被雪覆盖。几株枝杈奇特的小树银装素裹,枝条通身雪白,如同千万条横逸斜出的冰晶珊瑚,风姿傲然。整个花园,宛似一个童话世界。

费保定悄悄说:“我说的话,你可千万记着。不管和谁下、下几局,都一概输了,方有赏银。千万别使性子叫我难堪。”

华安安沉着地点点头,心想,这次赚了银子,我再也不会钻你的圈套。

丫鬟领两人进入阁子,给卫侍郎行礼。卫侍郎不到四十岁,白净面皮,留着八字胡,举止轻浮,言语刻薄。阁子里还有一位身着男装的美女,正在窗前描摹雪景。一个丫鬟在旁边伺候磨墨。

卫侍郎此刻正饶有趣味地看美女画画,嫌这两人来的突兀,破坏了他的兴致。就极不耐烦地朝费保定挥挥手,说:“没见我正忙,你们先出去。”

华安安顿时傻眼。他在雪中冻了三个多小时赶到城里,见这阁子里暖和,心中正暗喜,却没料到人家直接就叫他们出去。

费保定陪着笑脸说:“此人是祝待诏的同门师弟,前两日和穆尚书对弈过的。”

卫侍郎板起脸说:“你过两日再领他来。”

费保定没办法,只好领着华安安躬身退出阁子。两人都大失所望。

美女问卫侍郎,那两人是什么人?卫侍郎说:“一个是和亲王府的帮闲,往来公卿王府,专事钻营。我原先叫他找个好手来弈棋解闷的,谁成想,大雪天这雅致的日子,他冒然闯进来。”

美女扔下画笔,说:“奴家不愿画了,这雪景忒难描摹。还是下棋解闷最开心。”

卫侍郎笑嘻嘻地在美女脸蛋上轻轻拧了一下。“行,只要你开心就好。翠儿,去叫下棋的进来伺候。”

翠儿跑出暖阁,又追了一进院落,见两个下棋的正垂头丧气地顺着墙根朝外走。她喝了一声:“前面两位待诏,老爷叫你们伺候下棋。”

两人喜出望外,连忙返回阁子。

卫侍郎指挥两人把书案搬到火炉旁边,丫鬟从百宝阁上取出棋具,摆放停当。

卫侍郎对美女说:“司书,你来弈棋,我帮你出谋划策,定要赢了这狗奴才。”

司书说:“不,奴家愿意看你下棋。你平日自吹朝内第一高手,奴家今日看你是不是吹的。”

卫侍郎搂着司书的腰,坐到太师椅上,对费保定说:“今日本官有兴致,饶你们先走。你们谁先来呀?”

华安安听卫侍郎把自己叫狗奴才,气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若在平时,他早就挥袖子走了。但是,马修义卧病在床,正需要这狗官的赏银救命。他强压怒火,让自己镇定下来。

费保定一推华安安,说:“这位是当今皇上御笔亲封的翰林院棋待诏祝子山的同门师弟,名叫华佳华安安。前两日与穆尚书对阵,两盘棋杀了尚书老爷三条大龙。”

卫侍郎惊奇地望了华安安一眼,一脸坏笑说:“穆老头平日自吹自擂,这下丢人现眼啦。我今日倒要试试你的手段有多高明。”

阁子里还有绣墩,但卫侍郎并没有允许华安安坐下。华安安只好站在他对面下棋。

他憋了一肚子火,一开局就攻势凌厉。卫侍郎的脸上失去了笑容。

司书问:“官人棋势如何?”

卫侍郎冷笑着说:“不愧是棋待诏的师弟,果然有些手段。不过,本官却不输于你。”

费保定本来躬身侍立,见华安安手下冒着火星子,便悄悄挪近华安安,先是干咳了两声,见这倔驴毫无反应,只好用扇子狠劲戳他的后腰。

华安安一愣,转过脸,见费保定一脸愠怒。心说,我自有分寸,最后输给这狗官就是了。不过,先要为难这狗官一阵子。

阁子里,炉子里的干柴烧得匕匕剥剥作响。费保定不停地干咳,司书莺声燕语,卫侍郎含混应话。

棋到中局,黑白大龙形成比气对杀。华安安见卫侍郎的脸色有些恼羞成怒,心想,时候到了。再往下走两步,怕他要咬人啦。于是,他的大龙自撞四气,留给了卫侍郎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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