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明玫不由皱直眉头,带着点愤愤的神色,慢吞吞接口道:“是啊,爹爹为直率,很不喜听这些不三不四的闲话。若爹爹知道了,只怕会生气呢。贺指挥使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哟。”
卢佩仪笑起来,道:“就是呢,让她轻狂吧,有她倒霉的时候。”然后带着点儿急切地问明玫道:“会告诉贺伯父的吧?不给她点教训,那姓贾的,还当贺家好欺负呢。”
果然如此呢。不过,这么快就露底儿了么?
明玫有些好笑,眨了眨眼睛道:“早已告诉家太太了,可是家太太说,不过一个骄纵不懂事的丫头,不必理会呢。”
卢佩仪听了,不由一阵失望。原本贺家和自家算是有些交情,只不知祖父为什么并不肯跟贺家来往,自己小字辈的,也不好就直接挟恩求报,那传出去还如何做。只是如今自己有了事儿无可依,祖父又病着,不好再去扰他烦心,祖母是个只知内宅事儿的,少不得自己筹谋一二了。
那么刻意地结交了这贺家小姐,甚至因此平白得罪了那贾金兰,谁知今日之祸,那日事会不会就是因呢。原以为说动了这贺家小姑娘传个话给家长就可以了呢,所谓现官不如现管,那贺老爷贺指挥使正是现管,用什么大张旗鼓,随便哪里穿穿小鞋就够她贾家受的,结果贺家竟是这样的态度?
那贺太太出身高门,听说婚前婚后都是个不受气的娇小姐,平时看起来也是个高骄的性子,那贺老爷更是横走京城的物,这贺家,竟这么能忍么?
卢佩仪心思几转,不由有些怅然。想着自己如今的处景不知何解,竟有些怔怔出神。
明玫看着卢佩仪面上表情变幻,竟有些悲怆的意思,不由也看的呆呆的。最后见她眉间终转坚毅,嘴角紧紧抿起,甚至轻轻哼了一声,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样子。
明玫正看得有趣,却见卢佩仪已经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道:“妹妹给说,今天湖边时,这贾金兰做出身子前倾站身不稳的样子才碰着了,可怀疑她根本就是故意撞的。”
明玫吃惊的睁大眼睛:“不,不会吧。”这种事儿为毛要讲给她听啊?她可不可以当没听到?
“因为之前听到了她和一个男假山后面私会。”卢佩仪道,“这个女子心狠手辣,为些点儿小事儿就想置于死地。今日妹妹既帮了,就是碍了她,只提醒妹妹,便无害意,也要有防心。”
明玫立马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惶恐样子,抚着胸张着嘴瞪着眼,然后着慌道:“那,那如何是好?”
“是个无依无靠的,虽然感激妹妹,却有心无力,没法子帮到妹妹。好妹妹家并不是无名之辈,别说是贺指挥使的女儿,便是贺家的家奴被外着意欺负,蓄意谋害,贺指挥使也多的是法子处理。所以姐姐此时提醒了妹妹,便也放心了。”
明玫听了,便也长吁了一口气,虎躯一震笑道:“是噢,还有爹呢。天塌下来高个儿先顶上,还是先不用操心好了。”
卢佩仪看明玫一会儿就不慌了,还用一副调笑的口气说出此话来,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正一脸云淡风轻地笑,一副混不意的样子。
不只她的态度,她的话也深深刺激了她。卢佩仪不由脸上便现出些黯然来,涩涩道:“妹妹才真是好福气,如此天大的事儿,也不用自己多费心,实令姐姐羡慕得紧。哪象姐姐,事事无所依仗。”
明玫刚才轻松的语气刺痛了她,倒也提醒了她:从家世说起,便是个玩悲情牌的好话题引子。不过提起此话头,想到自己无依无靠的,身边的两个老,自己还得做他们依靠呢,哪象她,哪怕只是个庶女,哪怕就算并不得宠,但到底有个好老子,总不会置自己女儿于不顾。想着,倒真有些悲伤起来。
这种事儿,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吧。明玫不欲做她的知心妹妹,便不肯听她倒垃圾,笑着转了话题:“姐姐身体这样好,才真是令妹妹羡慕呢,只不知姐姐是如何保养的?姐姐不知道,妹妹原也冬天掉过水,足足躺了半年多,将养了两年,看看,现还是一副这样的身板,弱不禁风大概就说的妹妹这一号吧。”
卢佩仪正有些伤感,生生被带入此轻松话题,脸上表情转换失灵有一瞬的窘迫。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仍然不急不燥一脸笑笑样子的小姑娘,道:“原不是身体好,只是祖父年轻时游历四方,偶然得过一张方子,方子上各药也都普通,只一味雪蛤却极难得。后来机缘巧合下祖父昆拿山得了此物,才配齐药,服之便可强身健身,不畏寒暑,倒确是好方子。姐姐可把方子抄录给,只是那雪蛤可遇难求,但看机缘,需慢慢寻访才是。”
明玫连连点头道谢。
终于出得门来,一路仍是空无一,穿过几片灌木丛,出得院来,才看到几个丫头婆子候立此。明玫不由奇道:“卢姑娘楼里歇息,们为何不到近前伺侯呢?”
其中一个婆子笑着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是才刚被小姐遣出来,让外候着呢。奴婢们怕小姐有事要说,就这里远远候着了。”
明玫笑着点了头,正想问为何要退出这么远到院外来,楼下守着不就完了,却忽然听见荣华院里那栋小楼上,传来一声惊慌尖啸的嘶叫:“来啊,救命啊!”
二楼平台上,原来挂满了冬日里挡风的锦面草帘,一块帘子已被高高揭开,卢佩仪半个身子远远探出栏杆外,正满面惊慌地大声呼救。
几个丫头婆子俱吓了一跳,互相对望了一眼,一个丫头颤抖着声音嘟囔道:“真是出邪了,大白天的竟然也闹鬼。”旁边一个婆子立马斥了一声,然后几个手拉着手,硬着头皮往院里冲去。她们负责的地盘,已经出了一次事故了,虽然卢姑娘好脾气不肯计较了,但若再出一次,她们真不用活了。
明玫稍寻思了一下,也迈开小短腿儿一路跟后面。
二楼上,卢佩仪花容失色,看起来实形容可怜。她缩着身子站平台上,用手颤颤指着房间,颤着声音道:“有,有,有”
明玫跑过来时便注意看了一下,睡房里并没有什么,而另一间空房间,她下去时尚半开半掩着的门此时正紧紧地闭着。卢佩仪自然没有闲心去关隔壁不相干的一扇门去,自然,定是另有。
她走过去,握住了卢佩仪的手,也用惊慌的声音大叫着盖过卢佩仪的声音道:“有,有,有老鼠”<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