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爷想到当时小七落水时她一声不吭的,只郁郁沉沉了一阵子而已,那时还以为她是看见死人吓着了。谁知她虽是无意,但确跟她脱不了干系,想着此事确不能再纵容姑息,总得让她知道害怕才好。当下也不安慰她,冷冷瞪她一眼,推开五姨娘上来帮他解披风的手,转身拂袖而去。
贺大太太还正在为贺老爷一声不吭就越过她抱走了五小姐的事心里不自在,坐在榻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着手里的一杯温热羊奶,便见外面传来丫头的通传声,然后帘子掀开,一个高大人影映在八仙过海的玉石屏风上。
贺正宏身材长得高大欣长,鼻子高挺,眼睛有神,大兵生涯让他肤色微黑,神色沉稳。
此时他正大步走进来,很有些气宇轩昂的气势。头发束在脑后,已经有些微散乱,一些细碎的发丝绒绒地蓬在上层,使那张俊脸略显粗犷。浑身散发着岁月积淀下的威严和圆融,使这男人成熟魅力尽显。
见自己的丈夫进来,大太太心里柔软一片。她的眼光真好,自己看上的男人这么多年了也仍是丰神硬朗,俊美不减,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
只是,这些年两人间却似乎隔了些什么,越来越少话聊了,多想能回到从前啊。大太太的小怨念心中闪过,面上却不显,反而挂上了笑,人已站起身来招呼道:“老爷回来了,怎么还没有换衣裳。可吃了饭没有?”然后又忙唤丫头进来服侍。
淋浴更衣,传饭上茶,一番忙乱,终于可以坐下来,开始夫妻夜话。
贺老爷见大太太一直神态恭敬,话语中还透着淡淡的疏离,便知她心中为何事不快。他挥退了丫环仆从,把美园里贺明璇的回话给大太太细说了一遍,临了贺老爷仍有些生气地道:“不过小孩子闹些意气,只是这小五也太不知轻重了些。”
大太太听他讲完,神色淡然:“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儿。老爷的心肝儿宝贝儿女儿,老爷要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其实知道不知道有什么打紧。”
贺老爷轻轻吸一口气,挑了挑眉,脸上挂上一丝嘻笑,歪着身子刻意做作地轻言细语道:“我知道是我急燥了,没有先听听太太的意思就带走了五丫头。太太就原谅为夫是个乡村野汉,武夫粗人,行事鲁莽了。”说着还一脸严肃地朝大太太打了个千。
大太太轻轻一哂,忍不住笑出来。她知道自己不好再继续使小性,便故做嫌弃地笑着拍了下贺正宏交握在胸前打千的手,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温言道:“我知道老爷在外行走辛苦,回到家里有个对胃口的开心宝贝哄着惯着也是乐事。只是老爷便是宠着那五丫头,也不可太过了。此事原先也不曾听小七提过,你看如今,一提起就直接说是五丫头推她下水,可有说是无意的?”
大太太本来是想接着说“小七看样子是真不记得此事的,如今这样提起,只怕是身边丫头们教唆的。”但一想今天才针对贺明玫身边的丫头问题进行了两番堂会了,如今再提起,贺老爷恐怕立马就觉出是自己容不下那几个丫头。于是话到舌尖打了转。
她继续缓缓道:“我本是看小七有怨气,便想着让小五受个罚,认个错,让小五消消气。事情说开了也就能撂开手,以后还是好姐妹。如今老爷来插这一脚,一味地偏帮着五丫头,可不是让姐妹们不睦甚至心生怨怂么?小五底气只怕更硬了,小七只怕越发觉得小五欺负人,老爷包庇她,只怕怨气更重一层呢。”
贺正宏点头道:“太太说的是,太太把咱家儿女都教导的极好,只有这个小五,被为夫宠得有些过了。不过小七今天不是也自己说了是她气急了瞎说的吗?所以落水一事太太不用烦心了,至于今天二人闹这一场,自然是五丫头的错。明日我让五丫头给小七赔礼道歉,让两姐妹和解。”
贺正宏军人作风,快刀斩乱麻,三言两语处置完事儿,边说还边一把搂过太太,手放在腰间不停地摸摩。
没几下贺大太太便面现绯红,挣着身子低声道:“老爷,妾身还有话跟你说呢。”
贺老爷手上用劲,大力揉搓起来,一边斜睨着大太太笑道:“说吧,为夫听着呢,可是什么贴心肝的好话?”
贺大太太被贺老爷那微微上挑的语调,那吹在耳旁的热气熏得心都跳漏了几拍,气息便有些不稳,那点子小怨念早飞向不知何处了,只是闺女的事儿实在重要,便强忍着心跳按住了贺老爷惹祸的手不让动,急急道:“妾身真有事儿,是三丫头的事儿要跟老爷商量。”
贺老爷一听,便知是真有事儿,迟疑了一下停了手,低头问大太太道:“三丫头有什么事儿呢?”
大太太忙坐正了身子,整了下凌乱的衣裳,把春天里三月三庙会的事儿细细跟贺老爷说了一遍。
“老爷,妾身原先也不知道,只觉得三丫头日渐憔悴十分可怜,便想带她出去走走多见见人,一方面也是该定亲事的年纪了,一方面散散心也是好的。可她根本就不愿意跟我去走动,就算强拉着去了,她也不言不动的象个木头,被有兴趣的夫人追问聊上几句,不是转身走开去便是挑眉不耐的看着人家。我看着不对劲儿,逼问的紧了,才给我说了实话。你说这样下去,可怎么好相看人家。妾身最近也不敢再带她出去,她这样子出去,只怕相不来好人家不说,只怕还会吓跑些原本觉得不错的相熟人家呢。万一再传出她不好相预的话来,更是不得了了。”
贺老爷听了,只觉得自家闺女十分有眼光。那承福郡王不过二十有二,可是长得颜色俊美,风流倜傥呢。若真成了好事,那也是美事一桩啊。因此等大太太话音一落便问道:“那承福郡王府是什么意思?”
“只怕也是有意。上次大嫂在府里办了赏花会赏绿萼,南安侯斐侯夫人就借故隐隐提了个话头,大嫂没敢接。母亲托人传话给我,妾身这才心慌起来。想着能赶紧给三丫头定下一门亲事才好,也好堵了人家的嘴,免得万一那边真提了,没个拿得出手的理由去拒,结亲不成倒结了仇。”大太太说的大嫂,自然是她娘家寿昌侯唐府世子夫人。
并且,贺大太太没说的是,那三丫头只怕被迷住了心窍,二人后来只怕互通过书信。只是这事儿倒没必要跟贺老爷说。不管如何,结亲之事干系重大,若贺老爷回绝,她也绝不会纵容的,那丫头也该早些死心才好。
贺老爷点了点头,他知道唐家和大太太的顾虑。
那承福郡王是当今圣上的小堂叔,人小辈份儿高,是正宗皇亲国戚。
大汤朝皇室并不繁荣,接连三任皇帝登基时都大动过干戈,铁腕清洗武装即位的结果是皇室成员凋零。现在皇家除了今上,就只有二个亲皇叔,一个承福郡王这样的堂叔,二个皇弟,并几个皇子在。
二个亲皇叔俱供职宗人府,管着皇家的家务事儿。另有二个皇弟各自被封了亲王安于封地,且封地都不大。封地税赋归亲王,而兵权归朝廷。
包括皇帝已经成年的几个儿子,都学了政务在不同方面帮着皇帝处理朝政了,但都没有掌管兵权。
很明显,皇帝不喜皇室成员接近兵权。
承福郡王本是不参与朝政的正宗富贵闲人一枚,只是如今,这富贵闲人跟五皇子交往甚密,在五皇子身边帮着出谋划策,隐隐有唯五皇子马首是瞻的意思。
今上坐五望六了,龙体安康。不过这个年纪,说安康就安康,说倒下也就倒下了,至少前三任皇帝,都没有活过这样大寿的。现今太子不立,难免便有些朝臣按捺不住私交皇子,希望挣个拥立之功,未来找个硬头靠山。
别人拉党结派倒也罢了,皇上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但他们这些手握兵权的人,若向一方靠拢,那只怕便会有大变故。不管你是不是直接支持,你只要人往谁身边一站,那意义就很不一般。
贺正宏沉吟片刻,只道:“太太放宽心,待我打听一下”
连她心里也觉得十分的不妥,只不过提一提让贺老爷下个决断,谁知贺老爷竟然没有一口回绝,那意思,竟是有商量的余地?贺大太太十分意外,试探着道:“老爷,可是上面,风向定了?”
大皇子三十多岁了,虽长非嫡,政务上没有建树,母魏贵妃并不得宠,外家也势力单薄,基本上,他可以排除在外了。二皇子是皇后亲生,却多有骄纵跋扈,民间声誉很差,处理政务急功近利,是个目光短浅的。外家势力一般,皇上重视程度一般,貌似希望也不大。
三皇子倒民间多有赞誉,处理政务也有些见解,且为人礼贤下士,很有一批追随者,生母常贵妃娘家在东南很有势力,并且皇上似乎也对他青眼有加,目前呼声挺高。四皇子小时坠马腿有残疾,走路微跛,现在也只醉心于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似乎无心朝堂。
五皇子不过十五岁,最得皇上宠爱,虽已建府却没另居,目前依旧住在宫中,跟在皇帝身前学习政务,据说偶尔御书房奏折都是五皇子殿下在批示,然后加盖圣上印章。目前追随者众。其它,六皇子不过十二,还在读书,其它二位皇子更小
朝堂上的事儿,贺正宏不想多说。作为天子近臣,他知道的自然比表面上的多些,但有些事儿却是连半分音儿都不能透露出来的。
他只道:“外间的事儿,太太不用多操心,此事我会商量岳父大人的,这几天便有准信儿”男人办事儿一向靠谱儿,大太太十分放心,忙柔声应了。
谈话到此结束,正事儿说完。大太太叫丫头进来侍侯更衣安寝。
谁知贺老爷伸手一够,大太太就歪倒在他身上。大太太挣了几下挣不动,低声讨饶道:“丫头快进来了”
贺老爷不理,只箍着大太太在怀里不动,轻轻咬了她耳垂一下,在她耳边低笑道:“叫什么丫头,自己的男人自己不知道侍侯?嗯?”
大太太心中身体都软成一团。
听到有脚步声进来,忙端正了声音道:“不用侍侯了,下去吧。”
屏风外丫头轻声应是,脚步声便转向出去了。
于是内里二人搂抱着腻腻歪歪地互相解着衣服,然后脱衣上床,吹灯拔烛,办大事儿啊吼吼吼吼吼<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