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
一名身穿复古西装的瘦削老人。
那是化成老人形貌的“红世使徒”。
“……池同学?”
吉田表情讶异的望着突然停下脚步的我。
我连忙挤出一个微笑,安慰她让她不用担心,并顺便让她暂时离开我,去周边转转。
因为我一直站在他的对面,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是朝着他而来的,故而站起身来。
穿着复古款式的西装、细瘦修长的身材、受上拄着拐杖。严肃敏锐的外貌搭配挺直的背脊,整体散发出的气息令人联想到老绅士这个形容词。
“‘捡骨师’拉米,嗯,应该是这个名字没错。”
“哦……居然知道我的名字,不简单。”
与外表相吻合的低沉沙哑嗓音,为听者带来一股经过岁月洗练的安定感。
“红世使徒”向来喜欢戏剧化的表达方式,这一点在法利亚格尼那时就已经有了深刻的体认。只是这个看起来似乎就像是演员一样的感觉,让我有种不由自主的厌烦。
岂料这位老绅士抬起脸,口中说出的话完全出人意料之外。
“放心好了。”
锐利的五官浮现笑意。
“我只是在这座城市内暂居而已,这里这么多的火炬,简直就像是我的宝库一样。明亮的火炬我也不会出手的,放心,少年。”
听起来简直就跟火雾战士的口吻一样。
还是说对方和亚拉斯特尔的关系非同一般?
老绅士又说出了更令人意外的话。
“对了,要不要一起走走?”
御崎中庭,拱廊美术馆最后一道拱廊也就是第四层,由老绅士负责带路。
就他的表现来看,似乎已经在这里待了比较长的时间了,只是我也没见过更多的“红世使徒”,对于这种从天生特点上就像是人类天敌一样的存在,我的本能在告诫着我对方非常危险。
强忍着唤出“封绝”并展开战斗的,我表面上顺从对方的要求,跟随在后。
一开始因为对于我们的对话感到纳闷不解的吉田一美,现在也没有离开,正专心聆听老绅士的解说。
“关于起源,众说纷纭。”
第四层并非陈列展示品,只有在宽敞的拱廊两旁分别摆设直条的长椅。原本在前几层拱廊罩着玻璃的上半部墙壁,也以黑色遮光板覆盖。
在其中行走的三人却站在光线之下。
“虽然因定义而异,这种型态是十字军让玻璃这项战利品传入欧洲以来,据说九世纪左右的产物。”
“好漂亮……”
吉田头一次主动发出屏息般的赞叹。
“……”
走在两人中间的我,自然是无法享受这种异常的状态。
光是压抑自己的杀戮冲动就已经很是勉强了,更何况脑海中不断汹涌澎湃的声音更是在催促着我做出动作。其实我根本不明白这个身为“红世使徒”的老绅士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即使亚拉斯特尔已经说过了对方是绝对无害的“红世使徒”,可是我实在不可能天真到相信亚拉斯特尔这种“绝对无害”的话。
我是亲眼目睹过多人被法利亚格尼派遣出来的磷子汲取成为火炬的过程,更何况只是一个野心他就要将整座城市都扭曲吞噬。作为这种危险人士的同类,既然没有选择成为火雾战士的契约者,那么我也是没有任何理由选择将警惕完全放松的。
展示品并未陈列出来。
而是挂在头顶。
与墙壁同样以遮光板的天花板的一处敞开位置。
那个位置,照耀着光芒。
结合铅制框架所完成的玻璃片组合,将阳光转换成耀眼的幻想,又可以充分表达创作者意念的色彩。
名为彩绘玻璃。
“是的,很漂亮,美的事物无论任何人看了都会直接感受到其中的美。”
第四层是只有彩绘玻璃装饰在天花板的展示会场。
两旁的长凳是便于仔细眺望的设计。彩绘玻璃下方铺着超薄的强化玻璃,,以避免造成这种高挂头顶的陈列方式的负荷,此外天花板刻意设计了间距宽松的区隔将作品逐一划分,让观赏者不至于一口气饱览无遗。
老绅士仰望正上方一副绘有圣者肖像的彩绘玻璃说道:“然而所谓的美,正因为美,所以会衍生多项用途,例如这个,一向被拿来当作制造视觉效果的舞台布景,连从未读过圣经的人,只要看一眼便可理解‘上帝是神圣的’。”
在圣者所投射的、因透明较低而形成的昏暗光线之中,吉田露出略显哀伤的表情。
老绅士仿佛看见一般,转过头来,在相同的光线之中严肃的脸部线条转为柔和笑道:“正因为美才有价值,有价值的东西就会受到利用,然后技法与表现也会随利用的必要性而精进,好坏很难一言以蔽之,你明白吗?小妹妹。”
“是,是的……”
吉田被对方的语气所压迫,仍然抱着尊敬的心态低声回答。
“很好。”
老绅士颔首,继续往前迈出步伐。
经过天花板的间隔,又出现另一幅彩绘玻璃。这种陈列的方式固然无法摆放大型物体,但每一幅光与影的拼图均营造出非常强烈的印象。
“不过有时候,这种利用价值与必要性也会葬送因此应连而生的美,这是复制画……”
目前位于顶端的彩绘玻璃描绘着一幅天使将手伸向婴孩的插图。
“装饰在教会的原作由于被视为旧教的象征,因此在宗教改革时期被小孩子丢石头砸碎了,受洗成为新教徒的人们并未惩罚那个孩子。”
吉田似乎是理解般的点头,不过我对于这种东西完全不了解,也就没做出任何表情,只是在一旁小心的警惕着。
“美,本身是不会改变的,然而培育美的事物、与美毫无关系的事物会破坏美,判断美毫无价值可言……单单这么一幅画就足可以让人感受到世界的复杂。”
老绅士继续往前走。
“现在这个时代很单纯,能够单纯为美而欣赏美。”
这番话隐含了他仿佛从古至今亲眼目睹一切的感慨。
“这些话在你们年轻人听来可能很难理解,以你们现在的年纪,光是要你们去爱人就已经让你们忙的晕头转向了。”
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也是,对方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语定然是有所企图的,我也静下心来,再认真地观看起了这个展览。
反正对方既然被亚拉斯特尔说了是无害,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暂时我也可以放松一下了,反正我也已经算是吞噬了法利亚格尼一只胳膊的存在之力。“红世魔王”的存在之力结晶至今为止我都尚未完全消化完毕,这才是导致我没办法使出自己的力量的根本原因,而不是和法利亚格尼交战留下的暗伤。
只是这份存在之力,其中包含的强烈的复仇气息,也已经渗入了我的骨髓。
估计只有将法利亚格尼真正彻底消灭之后,我才有可能完全的掌握这股突增的力量。
将目光复又投向一旁温和老人模样的“捡骨师”拉米,我心中某个念头一动。
也许可行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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