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愕然:“你作什么?”
他翻身将软玉温香压在身下,小意哄劝:“离夜宴还有一点时间”他改变主意了,此时宜争分夺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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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自己的男人任性胡为的结果,就是宁小闲参加晚宴迟到了。
想起来她就恨恨不已。这家伙食髓知味,纠缠她到日暮还不罢休,直到掌灯时分才放过了她。他自己倒好,收拾一下衣冠,再任她拢一下头发就施施然走出去了,留下青鸾和侍女们围着她团团转,敷面、上妆、编发,至少也要个把时辰。今日夜宴专为她渡劫升仙而庆贺,又是她闭关三百年来第一次与世人见面,自然要妆扮得隆重些。
直到青鸾鼓掌道一声“好啦”,晚宴已经开始了大半刻钟。
隐流在四方天城外建起的天香墅,也是面积广大的庄园,亭台楼阁无数,星罗棋布于湖、溪、绿丛和园林当中,面积几乎与中等城镇相当,能同时容纳十五万人仍显宽绰。
宴会的主厅此时当然是灯火通明,明珠灯一直往厅外延伸出百丈,然而相比天上隆隆作响的烟花仍是黯然失色。
这一套烟火是重金请了大西南最有名的匠人制造的,甚至刻绘了法阵上去,每一记爆发出来的图案都不一样,甚至那烟火构成的种种龙凤,在天空中还能走动,错过之后可就再也看不着了。各大门派的年轻弟子还都是好奇贪玩的年纪,又不耐大殿内庄重的气氛,就纷纷走到院内观赏。
这时有门童高声唱喏:“玄天娘娘到!”
顿时全场肃静,众人齐刷刷回头,目光同时聚焦。
只见大殿门口有数名美貌侍女,簇拥着一名玉人走了进来。
她一身红袍胜火,迤逦而来,袍子上一头唱日翱翔的金凤从裙角蜿蜒至领口,栩栩如生,似是展翅欲飞,凤冠、凤眼、凤尾缀有红、紫、蓝三色宝石,行走间光芒闪动,瑞气千条。领口露出一截雪肤,明明是宽袍大袖,却让人越发觉出红袍包裹下的娇躯玲珑有致。
她挽了个凌云飞天髻,头上戴的是蝶栖牡丹的花胜,枝叶也是纯金打造,彩蝶、粉蕊、缀以红果,华美无伦。
安鱼喃喃道:“真的是她。”
宁小闲似是听闻,转眸冲她一笑,芙面生光,红唇微分,露出齿若编贝。她先前不苟言笑,就是凤仪威赫,气势迫人,倒真像庙里精致无瑕的神像,可这样小口轻启,面貌立刻就生动起来,众人便注意到她双颊染晕,眼中宝光温润,看起来冷冽无情,可是被她眸光无意扫过的年轻男子,骨头俱都酥软,只想匍匐而下。
便是个冷美人,也是艳到了骨子里。
望着她的人,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
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
其实她华贵若此,哪有多少宾客能真正看清她面庞?许多人眼看着她和自己擦肩而过,不知怎地心里空空落落,只记得这一份香暖。
长天自然也迎上前,挽着她一同入座。他面色不变,手上使的劲儿却很大,捏得她都有些疼了。宁小闲伸指甲掐他一下,他才松了手,眼帘垂下,掩着只有她才能看出的不悦。
其实他一见着她进殿就后悔了,下午真不该贪欢的,她新承了雨露,就有抑不住的艳光四射。这一副莫须有的女王范儿不知道又要倾倒多少异性。
哼,妖女。这一面本不该给其他男人看的。
她也悄悄翻了个白眼给他。哼,小气。
男女主人既已入席,宾客也纷纷就坐,宁小闲才站了起来,向四方各行一礼,清声道:“小闲有幸渡过九重天劫,劳各位持驾,感激不尽。前几日闭关休养,今才得出,怠慢各位,还请相恕。为表歉意,今日与席各位,皆可得到仙植园所赠的玉膏一份、凝香露一瓶,以及灵茶二十斤。”
她的声音也如琅琅珠玉,敲得人心头半点火气也无,四下里宾客自然纷纷回礼,连道无妨。其实玄天娘娘这次渡劫庆典,也是南赡部洲近百年来都未有过的门派集会,超过了三百个宗派参加,显赫仙宗几乎全部来齐。对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个互通有无、传情暗表的上好平台,私底下也不知有多少门派暗通|款曲,相互结为友盟了,因此倒真没有多少人嫌在这里呆得久的。至于互相看不惯的,当然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爆发。
礼乐声起,随后就是各色精彩节目纷呈,山珍海味也流水价一般献了上来。
这一次连乐音宫都派出嫡传弟子亲自献乐,歌舞纷扬扬,何似在人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是敬酒时间了。
眼见一波又一波贵客上前道贺,宁小闲暗自提了口气,露出矜持而温婉的笑容迎了上去。这一回筵席的主角是她,长天可分不走她的负担。
两个时辰以后。
就在宁小闲笑得脸都快僵住了,才有两个女子联袂而来,冲她笑道:“你的脸不疼么?”
这时她已经走到殿后的大柱侧边,没几人见得着了。宁小闲脸上神情这才放松下来,伸手轻拍面部,心有余悸:“不疼啊,早就麻了!”
能让她这般放松自若,懒顾颜面的,也只有这两人了:
黄萱、符舒。
黄萱展颜:“还是你家相公聪明,从头到尾都板着脸,肯定不累。”
昔年活泼好动的小姑娘,已经变作了落落大方的贵妇,眼中却还有往日的纯净。这也真不容易了,想来沉夏将她保护得极好。宁小闲心里暗自感叹,却要愁眉苦脸:“谁能跟他比,久经沙场呵。我就盼着别再来一回了,可吃不消。”
符舒微微一笑:“你道九重天劫还能再捱一次?”
宁小闲望着她,瞬也不瞬,直到后者忍不住伸手抚面:“我脸上长了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