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重华道:“他又没有去伤害谁,为什么要害他?”
吴不为冷笑道:“因为他与众不同!人总是想把有别于习惯的东西全部抹杀,哪怕这些东西根本就没伤害过他们。更何况,念慈先生对医药越来越出色的掌控和执着实在让他们自惭形愧。无能者消除自卑的方法往往是伤害优秀者,而非迎头赶上。”
项重华道:“那受过念慈先生恩惠的人呢?他们难道无动于衷吗?”
吴不为冷冷道:“他们早把念慈先生默默的帮助当成理所应当。”
项重华道:“袁狈就这么相信那些人的谗言吗?他难道不记得念慈先生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吴不为道:“人最容易习惯别人的恩惠,而最容易计较的则是别人的过错。袁狈在意的是慈无先生日渐突出的才华和他是否记恨自己父亲的死,再加上那些门人添油加醋的诬陷,慈无先生的专注与沉默便成了不怀好意的阴险。袁狈对慈无先生越来越差,慈无先生一直默默隐忍,唯一的慰藉便是医书和一条捡来的小狗。在十三岁那年,他用药治好了当朝的左令尹之母。左令尹对于门第等级看得很轻,见到多国名医都束手无策的顽疾竟被一剂药方根除,便特地来白虎门拜访。左令尹为了母亲的疾病也常年熟读医术,算得上半个大夫。他一见到袁狈便直奔主题,讨论起那药方来。袁狈虽然也懂医术,水平只比一般大夫略强,且中规中矩。而那出自念慈先生之手的方子却是以毒攻毒、偏激孤险。袁狈没有说上几句便左右支拙,只能借口身体不适,把慈无先生叫来。可怜慈无先生连一件体面的衣服也没有。那些门人一面借找衣服乱翻他的东西,一面对他大肆嘲笑,最后竟然让他在寒秋天气穿着一件单衣见客。但慈无先生不但对左令尹不卑不亢,对药方更是侃侃而谈,令左令尹赞叹不已,甚至直到慈无先生要告退时才发现他只穿着一件单衣。左令尹立即明白了一切,他脱下自己的貂裘亲自给慈无先生披上,并承诺要将他带走,绝不浪费他的才华。左令尹前脚一走,白虎门后脚便炸开了锅。大家对慈无先生的一飞冲天又嫉妒又害怕,袁狈更是唯恐慈无先生成为左令尹的门客之后将自己的丑恶嘴脸一举揭发并报仇雪恨,于是动了杀机。慈无先生的狗儿为了保护主人被乱刀砍死,本来可以逃走的慈无先生见到唯一的陪伴为了自己而死,硬生生冲上去拼命,被一拳打下了山崖。那天虽是深秋,却起了滚雷和闪电。也幸亏如此,那些无耻之徒才没有追到悬崖下去。慈无先生当时披着的貂裘因为鼓风而形成了一个大包,缓冲了下坠的冲击,再加上落在了一棵树上,才使得他保住了性命。慈无先生便在那只有野兽没有人烟的地方独自活了五年。在这五年里,他不但研究遍了野外所有的虫草鸟兽,更从与自然抗争的经验中形成了一套独特的武术,培养出一种接近野兽的直觉。白虎门讲求动用最少的体力击打对方要害的技巧以及极度灵敏的身法和觉察力便源于此。后来,他偶尔从行人口中得知了一本奇书,毅然决定探求。他从祁国走山路抵达翼国,仅靠着一根削尖了的木条便将一路上嘲笑他的无数高手全部杀死。慈无先生那时终究是少年,见到自己的武艺已经到了这样的境界,自然也很是得意,加上那时他的心里已经不再相信旁人,便决心用自己的力量将书抢出。但没有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一路杀到了门口,却被一个穿蓝衣的采药少女刺成了重伤,幸亏身法强于对方才逃了一命。那时他奄奄一息地倒在烂泥里几乎丧命,幸亏被一个美如天仙般的少女遇上才得救。后来他竟然被带到了那个他差点命丧的园子里,和救他的好心姑娘以及伤他的蓝衣少女成为同门。”
项重华忽然道:“停一下。这里开始好像有些耳熟。他要找的可否是《离经叛道》,那两个姑娘可否是玄武潭下弟子?”
吴不为沉默了一会儿,道:“后边的事情你一定听秦兄讲过了。”
秦非淡淡道:“吴兄但说无妨。你我均是平等的诉说者,即使是我在先,也不能说明什么。”<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