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乐抬起头,满眼血丝地道:“我原先是那样恨英姬,但现在我却觉得她很无辜。还有雪儿,直到现在我才真正地体会到她的无奈。若是可以选择,哪个女人愿意这样刁毒?”
项重华心里不由想起了息丽华,心道:“若是可以选择,所有女人都不会恶毒吗?那荣宠至极的息丽华又是为了什么害死那么多的人,并亲手将妹妹的幸福毁掉?”
孙哲向项重华道:“我们孙氏在莫令尹在世时也可算风光无限,谁想到现在会如此落魄。郢阳君府里的属下家臣虽也均出自名门,却均是失势贵族。大家聚在一起,也算是相依为命吧。我看华兄器宇轩昂,绝不似我等败族寒门子弟,倒颇有人中龙凤之相,为何舍近求远,千里投奔并不得势的郢阳君呢?”
项重华干笑一声,还没思索出怎么编个谎话应对过去,秦非已经接口笑道:“他的确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是被大娘逼的,他是被小娘逼的。”
项重华一把就把秦非拍在了地上。
四个人相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项重华掀起车帘,向另一辆车看了一会儿,又放下帘子道:“陈杰他们虽然保住了性命,这样折腾恐怕会让伤口恶化。真的没关系吗?”
秦非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天在场的只有你们几个。大王要传我们问话也在情理之中。”
项重华怒道:“叫我们三个也够了,何必扯上他们?亏我还觉得祁王有点人情味,没有想到也是这样……”
秦非急忙向他连打眼色,孙哲却淡淡道:“秦兄不必担心我和小哲。无论是谁敢在府里说华兄一个不是,我孙哲第一个不会饶他。”
孙乐笑着举起手道:“我第二个。”随即向项重华道:“这次传我们入宫的是郢阳君。我们这个大王虽然喜欢酒色,还三天两头不理朝政,却是一个最念恩情的老好人。”
孙哲瞪了他一眼道:“说话注意些!”
秦非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妨不妨。”
项重华蹙眉道:“郢阳君难道不知道他们三人的伤势不宜劳累吗?”
孙乐想说什么,被孙哲瞪了一眼吐吐舌头,随后笑道:“华兄若也是一方王子,我们兄弟一定投在你的府下。”
秦非神色一动,笑道:“若他是雍国太子项重华,恐怕你们躲还来不及呢。”
孙哲却肃然道:“秦兄有所不知。王室储君之争最是云谲波诡,得势王子身首异处的大有人在,而落魄王子问鼎宝座的也比比皆是。眼下丽夫人虽然貌似占据上风,项重华太子却绝非毫无胜算。”
秦非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孙哲道:“丽夫人自掌控雍国大权后便和王室频起摩擦,先是破坏了多桩王室要臣和息国贵族的联姻,后又大量减免税收,并因为虐待家仆而严惩了好几个大将文臣。许多宗亲权贵甚至想要替重华太子翻案,质疑重华太子的造反只是息丽华设下的圈套。他们已经不再将重华太子当作是逆臣,甚至还偶尔表露出希望迎回重华太子的想法。”
项重华脱口而出道:“此话当真?”
秦非悄悄踢了他一脚,笑道:“不瞒你们说,我等当初还真想追随重华太子。华重更是对重华太子倾慕不已。”
项重华点头道:“重华太子那样重情重义又威武潇洒的人才可谓天下罕见,只可惜……”
秦非用“你真好意思说”的目光看了一眼项重华,接着道:“只可惜他脑残起来也是天下罕见。“
项重华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了回去。
孙乐却道:“重华太子虽在政治上没有什么突出建树,却是豪侠勇士理想中的明主。你们若是什么时候想去辅佐他,别忘了叫上我们兄弟。”
孙哲瞪了他一眼,秦非忙解围道:“孙乐兄弟真会开玩笑。不过若是我们想要回家探亲,有两位同行也是一件美事。只怕孙哲大哥在郢阳君府待得太久,舍不得走吧?”
孙哲淡淡道:“孙某幸何如之。正因为在郢阳君府待得最久,有些事情才更清楚。”他一笑道:“其实我还想拜会天下首富韩无欲。他在南地的产业虽不多,但名声绝不比在北国低。”
秦非道:“浩然侯爷似乎与郢阳君交情不浅,不知浩然候对重华太子印象如何?”
孙哲道:“最上乘的商道莫过于居奇货而谋权势。韩无欲更是深谙此道。翼国国君虽一度希望抓住重华太子来讨好丽夫人,但韩无欲却智高一筹,一早就看出无权势根基的丽夫人即使掌权也只是昙花一现,所以一开始就想收重华太子为己用来抗衡虎视眈眈的翼王。”
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传来询问和出示令牌的声音,孙乐道:“现在我们已经抵达茅门。茅门后便是朝堂。”
祁宫采用大城套小城的双城制,正中为朝堂,东南部为宫殿区。宫中建筑高低错落,绘饰精美,台基多达二百,并引水入宫,广植奇树异草。宫人服饰也不同于北国的庄重严肃,显得更加摇曳多姿。项重华等人被直接带到偏殿,陈杰等人各由两个侍卫搀扶,刚刚踏入殿堂,便看到了满面愁云的刘羲纬。刘羲纬看都不看陈杰等人一眼,屏退侍卫后拿出一块绣着飞凤的布料对项重华等人道:“你们对此有何感想?”
孙乐道:“这一定是太子早就安排好的。我府谁会在小衣上绣这个东西。”
刘羲纬不悦道:“那你说怎么办,全体去父王面前脱了衣服看小衣吗?”<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