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其不可磨灭的成果、本人广泛的追随者和对整个文明的重大意义,杜威的作品和存在被保留了,而他进行最终画展的地方,也成了他的纪念馆。
也就是顾子澈一行人现在前往的地方。
看到这里,顾子澈缓缓关闭光屏,坐在椅子上揉太阳穴。
每个文明都会出现天才,每个时代都会出现天才,但很多时候,天才都无法带领人们迈向新的世界,甚至早夭或者被埋没,徒留后人缅怀和追忆。
杜威毫无疑问是一个罕见的天才,但问题是,哪怕是人类,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构建出修道体系的,从上古洪荒开始,一代代先贤奠定文明的哲学根基,哪怕在出了道德经后,修道也并没有定型,而是在漫长的岁月中由一代代人衍化。
杜威开了个好头,如果顺利的话,在日后的几千几万几十万甚至几亿年里,会有后人学习并支持他的理念,在他的基础上扩充和完善,最终组成一个完整的体系。
但时间太短了——他才刚刚死了八百多年。
飞船停泊在附近的旅客星港,众人在自律机械的带领下缓缓走入纪念馆。
银色的苍穹闪耀于此,照耀着星球的万物,虽然杜威在人生的末期倾向于紫派,但由于对紫派的封锁,目前纪念馆只承认他是银派的创始者之一。
那副水中宇宙的作品没有恢复,而下面波光粼粼的水面,便是当年的那副巨作——混沌难测的水流冲刷着各种笔墨,而那位传奇的天才的一切也都融化葬身于此,在无尽的神思中沉溺,归于万物的开始。
在水体上空,有投影洒落,构成当年画作的模样,令人能一窥当时的全貌。
身旁有不少阿尔法人走过,说着各式各样的评判,有憎恶的有夸赞的,各有说法。
顾子澈在半空中的桥上凝望着下方的水面,思虑万千。
其实在刚刚看到杜威的理念的一瞬间,他有想过试着带领阿尔法人走修道的路。
但这个念头仅存在了一秒钟——一日修道是基因手术,无法对阿尔法人使用,而想要教会一个智械文明修道,无异于对牛弹琴。
如果杜威还活着,顾子澈有把握让他学会,可那样的天才只有一个而已。
他喃喃地对那片水面说道:“我确实很想教会阿尔法文明修道,无论是宣扬大道还是满足你的遗愿,可惜时间不允许我这么做,时间是生物的幻觉,却也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因此,我还是打算走另一条路。”
“但阿尔法文明也并非永远被大道隔绝,大道不会拒绝任何靠近它的孩子,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会带你们修道,无论要花多少年,万年、亿年……”
“天地既存,终有如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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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于世,有如公理之于人。不因人得而喜,不因人弃而悲,不远人,不近人,其存乎彼也,万古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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