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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 / 2)

肿了个包……加上颊旁的黑青、嘴角的瘀血……怎麽每个人都以打他为乐?他好命苦。

四方镖局分舵练武的空地上,容似风一身简单黑袍,棱角的轮廓依旧未变,不过添了些许岁月痕迹。年龄已届三十五的她,虽无风花馀韵,但更散发一股独特的沉稳英锐。

她收剑而立,笑道:「咦,我下手还不够轻啊?这要是真剑,你早头破血流了。」已算大发慈悲,「哪,你输了,照约定,这把扇子属我了。」她把玩著手中的玉制扇柄。

「不行、不行啦!」七少连忙跳起来,急声道:「那扇子是别人给我的,姑姑,要的话,我去买别把给。」别抢他的啦,呜。

「哦……」她好笑地瞅著他,「我瞧你这粗鲁样,跟这扇子一点也不配,这到底是谁给你的,让你这麽宝贝?」老实招来。

他脸不知何故一红,吞吞吐吐。

「这、这……当然是我朋友给的!」理不直气不壮,好像还有点心虚。「姑姑,还给我,好不好?」他万分诚恳,只差没有双膝落地。

要是拿不回来,被那人晓得,又会好生气的。

「嗯……你既然这麽说了,我又怎麽好意思呢?」她微微一笑,将手递出,在他面前灵巧地将那把玉扇转了圈,而後收回,让他抓个空。「所以,这东西是我的了。」放入自己怀中。

「嗄?」为什麽结论是这样?七少张口错愕。「姑姑……」不要逗他了吧。

她昂起首笑个两声,负手在後。

「你只要乖乖地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我自然会还给你的。」

「我有办、我有办!叫我监视玉泉庄的动静嘛,我都有在那附近守著,就算奄奄一息,我也都有救活。」连那人也是这样认识的。

「那……我问你,你是否真的看到是谁下的手?」她背过身,慢慢地踱著。

「看到啦!」就是救了那人的那一次嘛!「是玉大公子,我看得很清楚。」

那天晚上,因为那人伤势太重,他只好在山崖下就先行处理伤口,不料却见玉龙追到附近的树林里。他吓出一身汗,本想抱起人就立刻逃跑,可没想到他却只是站了一下,阴沉地看著他们,没多久就消失了踪影。

事後也询问过那人,确定他是被玉龙打下山的没错。他实在搞不懂那姓玉的想法,他是要赶尽杀绝,但却为何又没下手乾净?

因为帮姑姑办事,所以他来龙去脉也摸了个明白。

总之那玉龙是想抢夺玉泉庄庄主的位子,还有江湖上流传已久的藏宝图,但手段却十分令人不齿;十妹还说,那家伙甚至还残害自己亲爹……许多消息被传得历历如绘,发指之极,玉龙的动作却毫无收敛之意,难道他一点都不担心会弄垮了这庄的声誉?这样他夺取下来又有何价值?

他们家镖局和玉泉庄是有那麽一点点交情,前阵子十儿离家时也在那儿有了意外……这事还真复杂,不知道爹和姑姑会怎麽做……

咦咦?他居然在思考耶!每次都被兄弟们骂是豆腐脑儿,他就不信自已比他们笨到哪里去。摸著头,七少感觉自个儿好像变得聪明了点。

「啊啊……真是这样入?那打伤十儿心上人的……也是他了?」容似风停步,犹如喃喃对自己说著,但语气却有一丝惆怅。

真是他……真是他吗?真是她……一手教出来的那个……好徒弟吗?

七少被她略微怔仲的话语影响,愣了下,慢慢地走近她身边。

「姑……」怎麽了?他绕到她侧边,小心翼翼地审视著这长辈。

「有破绽!」容似风忽喝,一转手,木剑便朝他砍去。

他反应极快,扭身欲躲,逃过了一寸,却在眨眼间失了那木剑踪影,才心下大惊,臀上立刻就挨了一记。

「啪」地一声,好不清脆。

七少只觉屁股火辣辣地,像是抹了特呛辣椒,疼得他挺直了腰杆子。

「姑姑……怎麽这样……」他泪眼汪汪,知自己又被她耍弄了。都这麽大了,还打这里……丢脸、好丢脸。

「手感不错,满有肉的。」拈了拈手中木剑,她淡扬唇,回应自己侄子的满脸通红。而後又恢复正经,道:「我有事要善後,你该做的事情就到此,可以不用待在这里了,想找谁就去吧。」简单俐落地交代,一如她的处事。

转过步子,她走向长廊,神色已在转瞬间变得冷凝。

「杨伯。」她轻声低唤。

一蓄著长白胡子的老人随之出现,「分舵主。」垂著手。

因为容揽云的叮嘱,加上对她的关心,杨伯当年便也跟著她来分舵了。他一向严谨本分,平日虽轻松,但该严肃时则也不致僭越,即使之间的感情就像是爷孙一般仍是。

容似风缓缓地将手搭上身旁木栏,道:「就……照大哥的意思去做吧。」

杨伯一征。「您是说……」

「去吧。」没有第二句话。

「我知道了。」同样地没多说什麽,他领命退下。

容似风伫立在廊下,捏紧了掌下的栏杆,直到刺屑扎了手,她才似是清醒般轻展了下。

「啊啊……」垂低首,她睇著入肉的屑渣,忍不住抚额一笑,再抬头,她双眼清明,眸底却隐隐有著淡淡的怒气。

她曾告诉自己,不会去找他,所以,现在她要他出自已送上门!

一甩袖,她移步而去。

「咦?怎麽都走了?」被孤独留下的七少傻住,赶紧一拐一拐地追上前面的人,用力挥手跳脚,「姑姑、姑姑!我的扇子,扇子、扇子啊!」还他先啊,没有扇子就不能去找那人啊!

「大哥,你喝喝看这茶是不是跟咱们家乡一样?」

「风妹……」

「嗯?」

「你只是叫我来喝茶吃点心的吗?」已有半头白发的容揽云坐在亭子里,抱胸睇著她。

容似风一笑,放下手中竹箸,道:「大哥风尘仆仆赶来,我理当是要为你洗洗尘的。」还以为他会高兴呢,看来大哥很生玉泉庄的气。

也对,他那麽宠爱的小女儿受了欺负,他自是按捺不住的。

「我精神得很!」他一手拍上石桌,「我问,既然要我来帮忙,又为何让我只能按著不动?」他想要的不是那些个只会在附近扰人的虾兵蟹将,而是那姓玉的王八羔子!

偏偏妹子三令五申,让他到现在还上不了玉泉庄去讨公道。

「大哥,咱们年纪都不小了,实在不适宜这样动肝火。」她将满满的茶杯推到他面前,「来,消消气。我既然要你来,就是有打算的,你只需静观其变即可。」都要六十了,偏还是这麽急性子。

「是吗?」容揽云粗声粗气地反问,端起茶一口喝下,「我照的话,故意散播消息,然後把那些来偷袭的人都抓起来了,到底还在等什麽?」他望向一旁杨伯,白花花的胡子盖了大半脸,他实在看不出他们主仆究竟在玩什麽把戏。

「我啊……我在等。」她届起长指,慢慢地敲著桌面,低声缓语。

她好像充满玄机的喃喃,只让他听得万分辛苦加不耐,大手撑上桌,支著自己下巴,左右看了看,他皱眉道:「对了,风妹,怎麽这几天都没看到镖局里的武师?」连守门的也只剩一个。

她轻轻眯眼,睇著远方一点。

「那是我……把他们支开了。」

「为啥?」总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她搁在杯旁的手刹那紧握成拳,忽地站起身大喝道:「小心!」破空声骤起,她用力振袖,一道疾风爆出,扫开右方射来的无数小石。

一黑影突然从亭子上方出现,容揽云反应过来,立刻跟著出掌,却被躲掉。

「大胆恶贼!」他重叱,心底却惊愕自己怎麽完全没感觉到对方的接近,刚才出的那一掌,更是完全使不上内力。

那蒙面黑衣人身形极快,转瞬又跃入凉亭内强攻,容揽云和他对了几招,一跨步,正欲运气回击,不料丹田却是一片空荡。

搞什麽?!他瞅著自个儿双手,皆是汗意。

「大哥别来!」容似风疾穿入他们两人之中,轻拐肘,将容揽云往後推去。

「风妹,!」坐倒在石椅,他脚下虚软,大惊之馀,瞥到一旁翻倒的空茶杯。

莫非……他侧头瞪向容似风,简直难以置信!

那黑衣人见到是她,攻势很明显地停顿了下。她就趁此空隙朝他踢去,两人一同出了凉亭。

「杨伯!」身体已渐趋迟缓,见她与黑衣人打斗不休,容揽云急吼。

始终在梁柱旁的杨伯没有去讨帮手,反而退到了更不显眼的位置,盯著前方的动静,低声道:「总舵主,分舵主要我告诉您,自己人也会陷害自己人,这是您教的。」

至此,容揽云总算确定,自已真的著了妹子的道!

「容似风!」还有力气怒咆,不过可惜没人理会。

亭外,黑衣人一抖臂,卷上容似风的膀子,就要点她穴道,她用另一向他腹部,在他闪避时,一个扭肩抽出自已被困的手。

不停留地箭步上前,她以极近的距离贴上黑衣人,细长凤目几乎盯著他面罩下的双眸不放,在他愣住的瞬间出拳欲破他上盘,他在关头之际格臂挡开,退了两步,胸腔起伏愈来愈大,显是已有恼意。

她瞧在眼里,非但没有半分害怕,反而若有似无地勾起嘴角。

两人用拳脚对了几十来招,黑衣人招式逐渐凌厉起来,她挑眉,知他耐性已然磨光。

屈身避过一记扫腿,他左手再次直点她穴位,容似风也一掌拍向他胸前。

可这次,他没躲了。

在穴道麻痹的同时,容似风也微微地笑了。

「你进步了,徒弟。」她仅是虚招而没有运上内力的手,落在他的肩上。

他闻言,身子一震!抬起眼狠狠地瞪著她。

只听她独特的嗓音,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中不疾不徐地道:「好久不见。」就算遮了脸,就算相隔将近八年,就算他的功夫和招法刻意更改,她也能一眼就看穿。

因为,她是他的师父。

他那双瞳眸,也总是那麽漂亮、那麽倔强,就是不肯认输。

黑衣人紧瞅著她,又快手封了她两处大穴,跟著一揽臂抱起她,施展轻功跃出墙外。

不远处的容揽云张口结舌,就这样僵在椅上,目睹自已妹子被掳走。

在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前,他还清楚地瞧见,她的唇瓣上扬著,似乎……

笑得愉悦。<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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