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你挂心了,林太医说是孕期所致血气虚衰,情志调停,饮食得宜,多多疗养就会好了。可大致吃多了汤药,脾胃不适,这两日头重声哑,也少思饮食……”
她抚着小腹,面带羞怯地提及自己的孕事景况,如果是昔日,白史木定会肉痛的扶她坐起,再好生安慰一番。可这会儿,她说了老长一段话,他仍然沉着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面色却无半丝温柔。
“抱琴,还不为殿下沏茶,愣着做甚?”
夏问秋尴尬的笑了笑,瞪了抱琴一眼,切身过去拉了白史木在椅上坐下,便细心肠为他置上软垫,再施施然坐在他的身侧,还如昔日普通亲近,但脸上却挂着几分涩然。
“史木,你本日怎的如许早就回归了?”
白史木面色微沉,看着她的视野少了平居的暖意。
“夏楚通晓就到都门了。”
轻轻“哦”了一声,夏问秋垂下眉头,虚坐在椅子上,将头温柔地靠在他的肩膀,低低地道,“你急着过来,即是要报告我这事?史木,我不瞒你,七妹回归了,我心头有一点点痛苦,我不介怀,也为你雀跃。你曾说过,你想与她在一起。她现在回归了,你,你们,终是可以在一起了。”
“是吗?”
白史木垂头,视野落到她的脸上。
“秋儿,你盼着她回归?”
他声音消沉,并未有太有情绪,却瞧得夏问秋脊背生凉,好不等闲才压下那惧意,安然地笑了出来。
“只如果你稀饭的,我便稀饭。”
白史木低低一笑,目光凉成一片,略带一抹玩弄之意。
“你如心稀饭,又怎会让你父派人去渤海湾截杀她?云云还不断念,她好不等闲逃走,你父连夜追至登州,非得致她于死地?秋儿,这即是你说的稀饭?这一次,如果非冠军侯,如果非何承安赶到实时,恐怕她早已身首异处,轮不到你来稀饭了。”
“什么?史木…竟,竟有这等事?”
夏问秋堪堪侧过眼珠,一副受惊的样子,面色无谓装,就断然煞白。看白史木并不回应,她苦笑一声,一只手抚着肚子,一只手拉着他的袍子,就地跪在他的眼前,声音如泣。
“史木,我知你的心思没在我身上,……你说过会待我好的,你都忘了吗?可不行以请你看在我俩过去的情份上,不要只听信旁人的一壁之词,把全部的脏水都往我与父亲的身上泼?我父亲为了你,双腿都没了,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骨肉同,你奈何可以……可以如许狠心?”
白史木眉梢一跳,淡淡看着她。
她一动不动,跪在地上,泪水顺着俏脸往下滴。
可他悄然看她,许久不曾说话,身姿贵气傲然。她知,现在的他,已不再是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年,并且一个即将君临天下坐拥四海的储君。时的他,会为了她不顾一切。眼下的他,判断力又岂是当日?
夏问秋脊背寒涔涔发凉。
一单方面哭了少焉,见他没有反馈,她撑在他膝上,终是抬起通红的泪眼,看着他潮湿的眼睛。
“史木,你相信我,相信秋儿,真的没有做过……”
“有没有,我自会查实。”白史木突然出声,唇角撇了撇,脸上露出一丝独特的含笑。
“秋儿,你猜我适才在想什么?我在想,你的温柔摩登呢?你的善解人意呢?你的宽仁文静呢?怎会如许的不堪一击?”
夏问秋脑子“轰”的发响,犹如被闷雷击中。
跪在他的身前,她猜不透他究竟何意,膝盖吃痛,身子发软,终是无力地趴在了他的膝盖上,眼泪一串串流出来,浸湿了他绣有五爪龙纹的杏黄衣袍。
“史木,我俩这么多年的情意,你云云不相信我?无凭无据就云云斥责,为我定罪?”
白史木眉间沉下,突地伸出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秋儿,你知我本日为什么这般早来?”
夏问秋苦楚地牵了牵唇,垂下眼珠。
“秋儿以为,你是关心我的身子?”
没有理会她欲语还休的情意,白史木沉吟少焉,声音低了许多,“早前几日,我就断然接到了登州的线报。但我连续以为,这些事,都是你父亲做的,也就没有报告你,怕你忧心伤神……”
说到此,他平息一下,冷冷一笑。
“可本日我却接到一封密奏,在登州刺伤夏楚的人,竟是江湖行帮的人。而费钱打通他们的人,来自宫中。”
“宫中,怎会如许?”夏问秋吸着鼻子,直摇头。
白史木微眯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紧握在她肩膀上的双手,竟有一丝丝的颤抖,语气皆扫兴。
“秋儿你报告我,这宫中,除了你,还会想要她的命?”
夏问秋微微张着嘴,耳朵里“嗡嗡”作响。
“史木,我真的没有……”
抚着肚子,她像是受惊不小,身子一软,便倒在了他的脚边。白史木闭了闭眼睛,看她少焉,终是哈腰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榻上躺好,又替她拉了被子来掖好。然后,在她低低的饮泣声里,他低下头来,看着她双颊的泪水,无力地轻叹。
“我真的有望,不是你,也很好不如果你。否则,我不知会如何。”
说罢,他狠狠一摆衣袖,大步拜别。
“史木……”
夏问秋哭喊一声,翻身下床,追了出去,却只瞥见一个黄色的衣角,温文尔雅的须眉,她曾经以为可以依靠一辈子的肩膀,离她越来越远。<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