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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你不是第一次说,可你做到了吗?”康弘越发地不肯退让,一字一句逼近着明卓葳,喘着气儿,“你所谓的保护,是建立在你自己不受损害的基础上,一但我娘在遇到危险时与你有所冲突,你第一反应不是救我娘,而是要先将你的事情安排妥当。”
明卓葳皱着眉,康弘道:“无论是对我娘,还是对我,你一直都是这样。”
面对明卓葳,康弘有太多的不满,太多的不平,梦境中他所看到的一切,毁灭了他对父亲所有的幻想,他是多么的希望他的父亲能像母亲一样爱护着他们。可这个男人心中的权抛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他们是他的亲人,与他的权势一比,却又显得那么的不值一提。
“一个男人说出的所谓保护的话,都比不上他做出来的结果。你,不会护着我娘。”康弘直接地宣告了他对于明卓葳的认定,引得明卓葳一声冷笑,“说来说去,你又何能?”
“我或许没有你的本事,也未必能护得我娘周全,但我会比你更愿意倾尽所有。”
如果康弘不是他的儿子,明卓葳想,就凭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就能让他死。千惜是他的妻子,这一辈子从一开始他便不曾想过要放弃的妻子,到了现在,他意识到了千惜对他的重要,他更不可能放开她,若是别的男人,敢在他的面前指责他待千惜不好,抢走千惜,唯一死而矣!
明卓葳不禁地想到,上辈子,康弘也同样是在千惜死后才发疯的,这形似于他的康弘,为了给千惜报仇,果真是豁出了一切,包括他的性命……
“一个男人,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明卓葳皱着眉头说。明明他在康弘的生命里只缺席了几年,他自问虽对康弘有几分芥蒂,却也待康弘不差,但为什么,康弘却对他处处有所防备,尤其是这几年。
康弘冷笑一声,“我与你性情一样凉薄,却又不尽同,又或者,是我们在意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这一点,明卓葳认同,康弘与他,着实太像了,却又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假以时日,康弘定会超越了他,一如那时的明家落败,正是因康弘而起。
可是,这一辈子没有千惜的死夹在其中,他们父子纵是亦盟亦敌,但千惜是关键。
“京中的事儿,你是我的长子,你该知道,如果由你回说主持一干大事,对你意味着什么,你想要强大,想要不再屈居于我之下,能够足够保护你娘,那你便不该放过任何的机会,对吗?”与聪明人说话,就是不需要多废话,明卓葳指出这一条路,康弘要怎么做,由康弘来选,可是,康弘又有多少选择的机会呢。
明卓葳知道康弘在意的是什么,可是,权势,又有哪一个男人会不喜,而要立足于这世间,要想成为一个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又如何能缺了权势?
如今的康弘并不够强大,他的人生,还由不得他来作主,当然也就是说,在康弘足够强大之前,他该听他的这安排,而不是由着康弘来教他怎么做。
明卓葳所传达的信息,康弘懂得,他如今所处的形势,他再清楚不过,这确实是个机会,尤其在明卓葳明知道的情况下还依然给了康弘,康弘盯着明卓葳,有些拿不准明卓葳的意图。
“我并不怕你足够强大,人生之中,总该有个敌手,我并不怕是你。”明卓葳并不吝啬地回答康弘这个疑问,哪怕前世的明家败在康弘的手里,可明卓葳既然让康弘出生,又将他教导抚养出来,如今的康弘,比起前世的康弘,只有更优秀,绝不会不及。明卓葳却没有半分的害怕,明家,想要世代相传,只有继承人中够的强大才能达成。
康弘瞬间明白了,抱拳拱手道:“是!”
这是君臣之礼,待他们再见之时,明卓葳将会成为天下之主,是为君。
回程既定,康弘亦不拖泥带水,待千惜再一次清醒,康弘便与千惜话别,“娘要好好照顾自己,孩儿先回京布置,待娘回京后,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眼睛的事儿,娘别挂在心,会好的。”
千惜失去焦点的双眸动了动,“你过来!”
康弘一顿,却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千惜伸出了手,“让我摸摸你的脸。”
一听,康弘捉住了千惜的手,让她的双手放在脸上,千惜轻轻地抚着他的脸,细声地道:“你不必挂心着我,眼睛的事儿,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更何况我还能好呢。你回了京,如今诸事已定,你需防着那暗中之人或会不择手段。”
康弘点了点头,又想到千惜看不见,连忙答道:“娘放心,我会提防的。”
“别跟你父亲斗气儿,他负伤还赶着回来救我,这份恩情你总要记着,莫老是念着他的诸多不好,他不过是心大,除了天下,我们在他心中亦十分的重要。”千惜总是为着明卓葳说话。康弘问道:“娘能忘记他不曾回兵京城救援我的事儿吗?”
千惜默然了,康弘道:“娘总劝我看开些,但在娘的心里,总会有那一根刺,如鲠在喉。”
“但他这一次因为我回来了,他的伤很重,对吗?”千惜继续地开口,哪怕她看不到,但明卓葳接近她时那浓浓的血腥味,是千惜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就凭这一点,你不该再为我而心中不愤。”
摩擦着康弘的脸,千惜的声音越发的轻柔,“阿弘,你或许会觉得他待我不好,但相比那许多不好的人,他待我已是极好。娘并非是帮着他说话,也不是娘善良,这是一个事实。倒是娘待他却诸多防备,真要说来,我待他也未必见得有多好,又如何能要求他待我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