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气,自打宋家父子走后,他黑着脸,坐在堂屋和东屋之间的那棵大榆树下,闷头坐到天彻底黑透了,还一动不动的。
这事儿苏氏也觉跟着没脸。
见丈夫还在外头气着,安置好两个儿子,就走来道,“要深论起来,这事儿不怨别人。就怨你爹你娘,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这话不客气,裴明远就皱眉看来一眼。
虽然外头黑沉沉,苏氏看不清丈夫的神色,也感受了他的不高兴。
就道,“你也别瞪我。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自打明霞嫁到宋家,他们眼里就只有钱。整日家的嫌儿子这样嫌儿子那样!可大哥做了那样的事儿,攀上了赵家,把娟丫头送到火炕里。他才恼了几天,就笑脸相待了。”
“还不就是因为他手里有那些钱?”苏氏说着,不屑地笑了下,“这要放在旁人家,有那知事懂礼的长辈压着,还能出这样的搂子?早打着骂着,让他们改了。”
裴明远何尝不知道。
只是……
他闷头叹息。
苏氏转身进屋,催他道,“儿子的酒也做过了,你该去做你的活就做你的活去。家里这些事莫说有贤哥儿的话,就是没有,咱们也别掺和。”
说罢,也不再理裴明远,自已进了屋。
裴明远在外头坐了大半夜,直到下弦月升到正空,这才一言不发进了屋。第二日又一言不发地吃过早饭,和苏氏简简打了个招呼,闷头离了家。
他走后没多大会儿,黄氏挺着肚子来了。
苏氏便忙问她,“昨儿你们两个倒底闹清楚没有?老四把钱拿哪儿去了?”
黄氏气道,“说是说清楚了,可我还是气得很。”
苏氏便问弄哪儿去了。
黄氏道,“说是跟着大哥拿去生利去了。”
苏氏就是一怔,“妥当吗?”。她总觉得把钱交到旁人的手里,不大靠谱。何况还是自己不认得的。
昨儿还满心气的黄氏,因自家闹了一场,反成了裴娆那个坏心的事儿。心里也有几分愧疚,因愧疚也提不力气生裴老四的气了,有气无力的摆手,“妥当不妥当,我也不知道。说是已拿去快有一个月了。等到了取利的日子,看看就知道了。”因这个又跟苏氏絮叨了一回裴老四的不是,和昨日的事,这才朝苏氏笑道,“今儿我来倒也不是专程和三嫂诉苦的。前儿不是听妍丫头说,想去府城没人带她吗?正好老四有空,就让他给他侄女儿跑跑腿,省得整天没事闲逛,又想旁的事。”
裴妍一听就乐了,笑着和黄氏道谢,“我正愁我爹和哥哥都去了府城,这花儿怎么卖呢。四婶就给我送枕头来了。”
说得黄氏也笑了,摆手道,“往后,你有事儿只管去攀扯你四叔。他要不是愿意动弹,你就说是我的话。”
裴妍立时站起身子道,“正好,我原打算今天磨我爹去呢,结果昨儿叫她们闹了一场,我爹心情不好,冷着脸走了。我也不敢磨他。我这就去找四叔去。”
说着,飞快的去了。
正好裴老四昨儿叫黄氏追着打骂了一场,正觉没脸,也没出去闲逛。
听了她的话,二话不说套了车,跟着到了这边院子。裴妍把开得好的石竹,挑了四个大盆,十几个小盆,将整个车厢装得满满当当的。
叔侄两个赶着车,在三月暖阳中,往府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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