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盛世当歌。8w-w`w-.=
在烽火狼烟停息了长达三十七年后,玉京城内搭起了大大小小的戏台子,夜夜笙歌的景象将帝都的势运衬托得愈红火,这是商王朝国运亨通,烈火烹油的锦绣时代。
长安街头的梨园斋,是一家名满玉京的大戏班子,醉梨园里有个年逾百岁的“驼龙张”,演了半辈子老生后,改行做了说书先生。此人不仅见多识广,讲起故事来抑扬顿挫,让人听了欲罢不能。来到玉京只有听过“驼龙张”的评书戏曲儿,在地道的玉京人看来才算不虚此行。
梨园斋此刻座无虚席,“驼龙张”坐在戏台子上,一手拿着大戏板子,另一只手捏了只雪花碎银烟枪杆,美滋滋的抽了一口后,才“啪”的一拍大戏板子,悠悠的讲起了评书。
“老头子我虚长百岁,最骄傲的就是能够亲眼见证一位流芳百世,名存史册之人的崛起,今天我就来给大家讲述这位和我们活在同一个时代的天纵之才:当今宰相周通的生平。”
“老头子相信,周通这个名字对文人墨客而言,甚至比当今圣上的名号还要响亮。宰相公出身书香门第,三岁识尽《字经》大典中词汇,五岁通晓诗歌,音韵平仄信手拈来,六岁熟读千卷经纶,深谙君子之道;七岁到学堂求学,教书先生与其交谈不过三句,就羞得拂袖而去,走前高呼:如此神童,恐怕只有天上文曲星才有资格给他讲授先贤之道吧。”
“周通八岁时,习《礼》《乐》之道,萌生了入仕的想法。但考官以其年龄过小为由,不允其参加乡试。周通无奈之下,写出文坛巨著《二京赋》,冒着杀头的危险在皇宫门口拦下当今圣上的龙辇,以《二京赋》为引,恳请圣上破格批准他参加科举考试。”
“圣上看完《二京赋》后惊为天人,非但不计较周通冲撞龙辇之罪,反将其引入宫中担任国子监要职,一时被奉为佳话。而《二京赋》也因此名满玉京,甚至因为文人争相诵读,玉京的宣纸价格都翻了足足数倍,这就是“玉京纸贵”的由来。”
“驼龙张”将大烟枪送到嘴边,啪嗒啪嗒一顿猛抽,吐出的烟雾将戏台子衬托得像仙境一样虚幻。隔着烟雾,“驼龙张”苍老的声音如梦幻似泡沫般让人难以琢磨。
“进入国子监后,博士王郎以周通年纪过小为由,屡屡轻之。丙辰中秋,圣上一时兴起,要诸多文官赋诗一以敬明月,周通挥毫泼墨,当即写下千古名篇《玉江花月夜》,震惊帝都。8w-ww.”
“王郎甚是嫉妒,在圣上面前公然诋毁周通,称其年龄过小,不谙世事,只知赏风弄月,有辱斯文。周通勃然大怒,当即从《周礼》中引经据典,痛斥王郎心胸狭窄,身为商朝元老恬不知耻,公然在圣上面前说出粗鄙之语,只会摇唇鼓舌,狺狺狂吠,堪称厚颜无耻之尤。陈词慷慨激昂,闻者无不信服。”
“一番言语让王郎无以辩驳,最后竟活活被周通骂得吐血三升,昏倒在地,虽被太医用汤药吊住性命,却因此落下病疾,数月之后死在了床榻之上,这就是相当有名的周通骂王郎典故,被无数文人争相传颂。”
“此后周通的仕途堪称青云直上,短短五年内就由从七品的国子监助学晋升为三品祭酒,掌儒学训导之政,更因其治理黄河之功跃迁至当朝宰相,位居人臣之。周通成为宰相后,审时度势,以国库充盈为由恳请皇帝减少百姓税收,一时间美名传遍天下。”
“就在不久前,宫中传言宰相周通准备效仿先贤,惩除内奸,细查朝中百官账务,将贪官污吏绳之以法,创下不朽盛世。生如周通,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啊。老头子我……”
“驼龙张”手舞足蹈,讲得正尽兴,忽然听到台下传来异常嘈杂的声音,再一细听,声音居然是从长安街上传进来的,顿时大为不悦。老头子将烟枪重重的在讲桌上一敲,厉声道:“长安街是离皇宫最近的街道,也敢有愚民在街头大肆喧闹,难道不怕掉脑袋吗?”
坐在台下最后一排,离门最近,书生打扮的青年蹙着眉头听了半天后,忽然倒抽一口冷气,大声说道:“门外好像在说宰相周通造反被抓,正绑在刑车上游街示众,正午时要在午门斩!”
“驼龙张”顿时气急,用枪杆指着书生的鼻子骂道:“好你个耳背头尖,不知好歹的酸秀才,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周通这种信奉君子之道,克己复礼之人怎么会做出造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滚!给我滚!你这种人不配听老头子的评书。”
书生被“驼龙张”一通乱骂,顿时羞得脸红脖子粗,刚想辩驳,忽然听到一声尖锐似鸭叫般的太监声音从街上传来:“奉圣上口谕:原大商宰相周通,于昨日在家饮酒玩乐,披龙袍自立为天子,并要求侍女佣人称其万岁。圣上明察秋毫,正巧于昨日到周通府中询问民生要事,这才识破其谋反叛乱,大逆不道之丑恶嘴脸。现绑周通于刑车游街示众,将其不忠不义之举昭告天下,并于午时三刻将其推出午门斩!钦此!”
公鸭嗓子穿刺力相当强,坐在醉梨园里的诸位听客都听得一清二楚,诺大的剧院瞬间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在沉寂了不知多久后,先前那个被“驼龙张”大声训斥的书生猛地站了起来,奋力一甩衣袖,跌跌撞撞的朝街上奔去。>l吧w-w・w`.-
“我不信,我不信!周通可是天下读书人的主心骨!今古圣贤之道,他若是认第二,就是圣人都未必敢认第一。这种人生来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这就拦下刑车,替宰相伸冤!”
书生离去时的怒吼让一干听众都回过神来,纷纷站起身,跑到街上想看看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只留下紧握着烟枪杆,浑身直哆嗦的“驼龙张”瘫坐在地上,反复重复着“不可能”三个字。
本就热闹的长安街此刻人头攒动,道路正中三匹骏马开路,两列士兵垫后,羁押着当中一辆刑车在人海中缓缓行进,不时有儒生打扮的读书人冲到街头企图拦下刑车,却都被随行的士卒拖回道路两边,只能出哭天抢地的徒劳之声。
正中的刑车上,站着一名披头散,模样清秀的男子,细看下能现,这名男子眉宇间有着隐约可见的稚嫩之气。但这个明显尚未成年的囚犯却宛如苍松一般笔挺的直立,神色从容淡定,游街示众在他看来,仿佛闲庭信步一样随意。
用刑车拖着犯人游街示众,是朝廷惩治奸臣的常用手段,此举得到玉京民众的大力支持,在刑车经过时,愤怒的百姓会将手中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奋力地甩到奸臣的囚车上,宣泄自己的怒火,一些被酒色财气掏空身体的贪官甚至会被这些菜叶子和臭鸡蛋活活砸死。
然而今天这辆囚车,不仅无一人向其投掷烂菜叶和臭鸡蛋,企图拦下刑车,沿途求情者多如牛毛,这是自游街示众之举创立后从未有过的事情。只因没人会相信,此刻关在囚笼里的青涩少年,会做出叛国越位之事。
走在最前边的马匹忽然减缓了自己的前进度,最终保持在与刑车平齐的位置上。马匹上坐着一位五十岁左右,身披金甲,神情霸道,将军模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