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太子谆将一封信递给萧惟余,说道:“我知你性子,我手下也并非离了她不可,且现下姜太傅恐真要对她下手,我欲让她离开县京,平凡度其余生,你二人终是身份有别,还望舅舅冷静三思。”
萧惟余一目十行看过内容,怒不可遏,收了一贯挂在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一拳打在太子谆面上,冷声道:“竟不知何时起太子殿下也讲起了门第,你今日方才告诉我她竟是你安插在姜太傅身边的眼线,又是你将她送进红袖招的,这一拳我打你你好生受着,却是我比你更加难受。”
说罢欲要离开,被太子谆拦住。张口活动了一下下颌,太子谆无视唇角的淤青抓着萧惟余郑重叮嘱道:“往日我知琴泣明理方才未有干涉你二人,可你也要为外祖父考虑,这么多年了,你要任性到何时!舅舅!”
“放开!我萧某人不过一郁郁不得志的小吏,做不得太子殿下的舅舅,我的事不劳殿下插手。”萧惟余甩开太子谆,头也不回反身出了练光殿。
殿门外太子谆在萧惟余弱冠之礼时赠予的玉佩被毫不留情地丢在地上,残缺了一个角,细碎的裂纹蔓延。
太子谆将玉佩拾起,收好装进荷包里,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是他将琴泣送到了红袖招无错,却并非他为着利益迫使良人家的女儿去花柳地为他收集情报,萧惟余是关心则乱,根本等不到他把话说完。
琴泣虽原是扬州知州苏丘之女苏筝,太子谆初见她时却是在去禁军军营时偶遇,苏筝不过是刚送来供将士挑选的军妓之一罢了。刚刚开衙建府的太子谆在见到这个比他稍长两岁的女子时,唯一留给他的印象便是那一双满含愤恨的眸子,一如他知晓母后是被害而死时的眼神,因为相似,故而彼时并没有什么权势的太子谆废了大力将此女救出,她却不愿过平常生活一心报家仇血恨,甘愿堕入红尘,在太子谆所寻来的众高人指导调教下未出三载便成了红袖招花魁,可以独当一面。
这许多年琴泣帮他良多,太子谆心中自当琴泣是姐姐,也希望她能善终,然世事难料,姜贵妃失势,姜家必然要有动作,之前能制衡姜太傅不动琴泣的筹码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若是他真有私心,该将琴泣送与沈秦微为妾,毕竟那个少年眼中似对琴泣有情。一面要顾及萧惟余的感受,一面要考虑琴泣的未来,本就难做,又想到萧惟余用情至深,不在他心悦采采之下。可琴泣身负仇恨未报又怎会与萧惟余在一起,只是他看得明白,萧惟余却自欺欺人。
时机未到,只能伤了萧惟余,他本意要断了萧惟余的念想才说的如此决绝,却不想更激起了萧惟余的狂傲不羁,看是再也不管不顾要背叛天地迎娶琴泣了。
罢罢罢,他又何尝不是自欺欺人地相思一人呢,就是太懂萧惟余的感受,更怕萧惟余与琴泣这两个他的挚交伤害彼此啊,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感情的事也只有自己试了才知,便写了信去让琴泣自己定夺吧。
琼林宴到辰时方散,新科进士感念圣恩,尽兴而归。
祁采采吊在最末尾,缓步而行,姜宴殊所言令她不安,既是挂怀琴泣又是担忧自己,恐怕状元及第后免不得有官宦人家打起沈秦微的主意,收做自家女婿,当初正是漏算这步,这会儿便有些举棋不定,若沈秦微未有娶妻便抬了青楼女子回家做妾,该是能抵去不少人家记挂吧?
想至此又傻傻发笑,即便她愿意,琴泣也必不会同意的,她与萧惟余两情相悦那是天作之合,自己又凑甚么热闹,何况琴泣聪颖,放在家中早晚露馅,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