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宴请的大臣基本都是携带家眷出席,好不热闹。甄寻喝下第七杯酒的时候,晚宴已经到达了尾声,她看向坐在中间的成王,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今天下午她的话是不是说得有些重了?要不要跟成王道个歉,但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这个神女太软弱了些?怎么办呢?哎?他怎么看过来了?甄寻连忙端起放在一旁的小米粥,挡住成王看向自己的视线。
小米粥还在温热着,甄寻觉得有点好笑,难不成是为了让宾客喝酒之后不伤胃特意准备的?这么养生,和现代的“啤酒加枸杞”有得一拼,她扫视了一圈,只有奏公的小米粥见了底。
替兄长拦下一波又一波的“桃花”之后,坐在公子高身旁的云川已经乏了,他戳了戳自家兄长,示意他看向隔壁桌的主仆二人。
怎么了?自家胞弟的脑回路一向与人不同,公子高并不知道云川的意思,他将一盘甜瓜往云川那边推了推。
云川并没有被一盘难得的甜瓜给打发,又戳了戳自家不解风情的哥哥:“甄寻阿姊刚刚一直在盯着成王殿下看呢。”
“成王殿下长得好看。”公子高抿了一口酒,红润的嘴唇慢慢张开,说出了这句话。
“兄长也长得很好看啊。”云川一只肉手捧着腮帮子示意公子高看向甄寻,“和甄寻阿姊在一起很搭,就像那日桥下算命的老叟说的一样,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璧人。况且……”况且兄长你今年已经二十又八了,我连嫂嫂的影子都没看见,再耗下去,你都人老珠黄了……
公子高用一根筷子轻轻敲打了一下云川的脑门,这小子,乱想什么呢!神女可是他一个凡人能亵渎的?公子高自认为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侧身看着甄寻的侧脸,看着烛火勾勒出她清冷的轮廓,甄寻不像其他贵女一般满头华翠,也不像其他臣子一般左右逢源,在一片觥筹交错中她显得格格不入,人也好,仙也罢,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会觉得孤单吗?
“兄长,我问过甄寻阿姊了,她说人神之间是可以通婚的,而且她还没有意中人呢。”
云川说的那日桥下算命的老叟是两年前他翘课去东郊游玩的时候遇到的,那日他听小伙伴说有人在东郊通缘河看见过一条一丈来长的大红鱼,便按耐不住心里想要过去长长见识的念头,愣是连竹简上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个人偷偷翻墙跑了出来,红鱼没有看到,却看到一个算卦的老叟,他一时好奇,用哥哥的生辰八字算了姻缘,老叟没有收钱,只留下“天赐良人”四个字。
不知是美酒醉人,还是阖家的欢乐醉人,甄寻独自离席,打算吹吹风,可明晃晃的月光告诉她,又是月圆了,而她已经很久没和亲友团聚了,她随手摘下一枝女贞,在石櫈上坐了下来,手指碾着女真叶子上面的灰白色粉末,她心里明白,这不是灰尘,而是大叶黄杨bai粉病,甄寻轻轻笑了起来,想起了当年上大学时候的植物病理学实验课,那时候他们为了去找实验材料,蹲在学校的花圃里,扒拉着那些花花草草。
一边回忆着,一边看着觥筹交错的宫殿,甄寻不禁为着三千多年前的繁华动容,她用指甲轻轻敲打着桌面,吟唱着记忆中的一段昆曲: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一声“楼塌了!”还没唱完,扭头就看到步履款款的公子高。
公子高安静地听着她哼唱着,可甄寻却唱不下去。
“你唱的很好听,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并不是,这是一出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朝代的昆曲,“不是,只是我记不得接下来怎么唱了。”甄寻缓缓眨动着眼睛,眸子转向右上方,又转向左上方,八百年的大奏,在历史的长河里也不过是一座曾经高朋满座的朱楼罢了。
“可还尽兴?“公子高坐在甄寻身旁,问。
“尽兴尽兴。”甄寻扶着略微有些胀痛的额头,却还是没有运起法力,去驱散这微醺的醉意,只是仰着头,仗着酒意,眯起眼睛笑着打趣道:“公子高就这样离席了,可要让那一些心悦于你的贵女好找,啧啧啧,辜负了多少颗芳心?”
“在下可真是冤枉。”公子高对着甄寻询问的神情接着说,“来向我示好的姑娘我都有礼貌的拒绝了,不曾和任何一人暧昧过,从未接受过,又有何辜负?”
此刻公子高轮廓分明的面目近在咫尺,只是,好像有些不一样唉,在酒精的怂恿下,甄寻放纵地打量着眼前人,眉眼带着慵懒的倦意,淡薄的唇色染上几许温柔,不同以往印象中的他,比月光清冷。
似乎是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公子高扭过头去,嘟囔着,“是云川,他……他说你出来了,他担心你不认路,让我出来看看……”
仰头看了一眼夜空,甄寻随口说:“无事,我只是想家了。”甄寻原本只是临时找了个借口,却没想到一个“家”字刚说出口,眼中便酸涩了起来,洒下银辉的月亮,长了牙似的,看的人心里生疼。
甄寻的这番模样让公子高手足无措起来,正巧一旁的花丛中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打破了尴尬。
公子高示意甄寻不要惊慌,然后从她手中的那枝女贞上摘下一片叶子,掷向一旁的花丛。
只听“哎哟”一声,一个男子捂着脸颊狼狈的滚了出来。男子的身形看着眼有些眼熟,甄寻对着月光,从他的衣裳认了出来,他是这一阵子修建实验室的工头之一—卡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