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老师说,此边塞舞乐灵动惹目,叩人心扉,撼人心弦,放在春闱后的御前酒会上演出庆贺的确不错。”
“但唯一可惜的是,在那等陛下考校当代文才的盛会之上,单是舞乐演出未免过于单调,若是能配上一首扣合春试考题的诗词,嵌入舞乐之中,方能让此舞乐鲜活饱满起来……”
这些个雪白年轻的姑娘已经够鲜活饱满了,还要再鲜活饱满,御前酒会上那些个放浪的年轻学子岂能把持得住?
邱云禁口里沉默不语,但心里却是躁动难耐。
他坐得端端正正,手中端着剔透的琉璃杯盏,喉结翻动着,咕咚咕咚不停喝酒,腰间狼头腰带上的一双眼睛此刻却是直勾勾地瞪着大堂角落的舞女们扫描不停,心中默默盼着兰玉公主赶紧谢客散会,他好赶紧品尝品尝这十几个鲜活饱满的滋味。
“本宫明白了,王尚书你此行的目的其实是想,让本宫替你押一押今年春试的诗文题目,对吧?”兰玉公主轻易便瞧出了王之章昨夜绞尽脑汁才谋划出的话术。
其实,他去书院见院长的目的,也是为了套取口风,询问一番今年春试诗作题目的方向,好为他的独子王文焰博得先机。
他知道林院长的性子,抽灵烟,喝名酒,一见到年轻舞女,更是会乐呵得毫无戒心。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未料到,昨夜书院一行,竟被林院长的宠女突然搅了局。
所以才会苦心想出,找邱云禁带他一行来兰陵酒庄,诱导兰玉公主押题的主意。
近些年来,兰玉公主本尊虽然并未生活在玄京城,但她实际却一直活跃在书院文圈,春试题目由安国书院的几位大儒与院长等人联合出题,她多多少少必能感知出一些风向。
“长公主殿下果然聪慧如兰,下官这些心思,倒是瞒不过殿下的法眼,殿下今日若能帮忙押一番题目,下官回头也好找手下人瞄准风向写些出来,届时若能在御前用上,倒也不失为一段与殿下您相关的文坛佳话啊。”
王文章这官场老手,狡猾得很,见状也丝毫不避讳,拿捏住了兰玉公主就喜爱文坛名声这一口嗜好,略显不好意思地笑着回道,以退为进。
美妇人会心一笑,并未拒绝,她道,
“本宫既然已欣赏了王尚书你苦心带来的舞乐,自是不会拒绝王尚书这个请求的,只不过,本宫也有个条件。”
王之章俩父子顿时眼眸放光,堪比邱云禁腰带上的狼眼。
“公主殿下请说!”王之章喜道。
“这堂内有两位书院的在读学子,平时也是时常到本宫府上来进献诗词的常客,本宫押了题,二人今日无论如何,都需得当场作出一首来,本宫也好看看,这段时日对他等的点评教诲,有无作用,如何?”
兰玉公主这个要求一说完,邱云天顿时紧张得后门一缩,赶紧哆哆嗦嗦地抢话道,
“当场作诗这个王公子最擅长了!他来!他来!我作诗全靠灵感的!而且不擅长命题!”
推锅这么快?
一听这话,王文焰顿时也急了,胸膛里擂鼓般地震颤了起来,喉咙发干得紧。
但是他好面子,而且又是礼部尚书的儿子,他爹如此为他费心来套题,自己自然不敢公然推却,这要是传了出去,让他爹这礼部尚书如何见人?
“请长公主押题!”
他一派成竹在胸,波澜不惊,我必然能行的沉稳姿态,起身拂袖,拱了拱手。
王之章会心一笑,神情轻松地抬手抹起了八字胡,表示对自家儿子的赞许。
邱云禁则是看窝囊废一般的眼神,斜眼瞪一眼身边的弟弟,但他腰间的狼眼却是坚如磐石地在盯着角落里小姐姐们的雪白肚皮。
“去年来,朝中内忧隐起,东海扶桑之患不断,本宫兄长所守的白楼城也与冥渊鬼族的信徒邪教拜冥宗交锋多次,本宫押题,春试诗作题目必在内忧天灾,与外患御敌这二者之间。”
“王公子可二选其一,随作一首。”
说罢,兰玉公主端起身侧的琉璃酒盏,樱桃朱唇开启,浅饮起了朱褐色的果酒。
一时间,堂中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在了王文焰的脸上。
王文焰则是一会儿仰头看天花板,一会儿低头看锦缎鞋面,嘴里念念有词,面色若有所思。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却半个字都未吟诵出来,不过耳根子倒是渐渐绯红起来,仿若醉酒。
“吁——”对面,等着宣泄体能的邱云禁突然发出了一声不耐烦地叹息。
“禀报长公主殿下,庄外有客人求见。”
堂中气氛正沉默间,突然有守卫军卒前来禀报。
“见什么见?没看见本宫今日已经接见了这一众客人了么,不再见客了!”
兰玉公主挥了挥手,语气不太好地回道。
她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王文焰方才还一脸胸有成竹的,此刻却一直在这里看天看地,啥都憋不出,看来是个不中用的草包。
守卫军卒见状,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再道,
“……殿下,来求见的,是上次赠诗给你的那位斩魔司的缉魔吏,陆人杰公子,说有大事求见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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