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能!啊,不,我的意思是藏起来的那笔钱全给你们,只是那里面几乎没有金银。”海寇的话让利特比惊呼出声,话一出口看到海寇们不善的目光聚集过来,又忙不迭的补救。
听完利特比的解释,这下轮到海寇们傻眼了,如果是粮食、麦酒或者牲畜,他们可以很快消耗,越走越轻松。金、银比重大、体积小,携带起来不算太起眼,可一箱铜币就不同了,那比带上俘虏更麻烦。在禅达,只有伯爵参股的商行有兑币权,而且抽成不菲,为此商人们宁可在禅达设立分店中转资金,来规避随身携带大量钱财带来的风险。
“你不是在骗我们吧?”奥拉夫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手抓上利特比的肩膀,狐疑的盯着他的眼睛。
“钱就埋在马厩下面,你们一看便知我没说假话。”利特比偏着脑袋想躲开面前的壮汉,可他越是想躲肩膀上的力道就越重,心惊胆战之下他一股脑的说出了藏钱的位置,话一出口他想捂嘴都来不及了,心凉之下几乎瘫软在地,他怕海寇拿到钱毁约。
“说实话,我真有点后悔了。”看到利特比原来这么不经吓,拉格纳确实有些悔意,早知如此何必费那么多口舌。至于毁约?完全没有的事,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拿钱放人,携带俘虏下山确实会拖慢速度,但收获不多的情况下也只好如此了,现在他只希望那笔钱足够丰厚,能满足伙伴们的胃口。
将钱埋在马厩里,利特比和手下人可谓是深思熟虑,牲口来回进出,吃完抻抻懒腰,拉完刨两下蹄子,再加上马夫经常要铲粪、垫土,地上的痕迹很难看出来有问题。身高体壮的海寇们临时充当了一把铲屎君,三下五除二就把钱箱挖了出来,打开来一看确如利特比所说。大多数都是塞斯退斯和币值更小的阿司,金奥雷一个没有,就连银质的第纳尔也很少,但总值也有五、六百第纳尔的样子(相当于20多金奥雷,50-60两银子,约)。这笔钱对禅达伯爵阿拉西斯二世来说不值一提,尚不足他每年收得赋税和献纳总额的一成,但在粮价偏高的卡拉迪亚北方,和平时节至少能买到两万斤粮食(大麦),如果是在斯瓦迪亚平原,保守估计下这个数字都要翻番。两万斤粮食装上大车用挽马拉得有二、三十车。多吗?多,足够一千壮兵吃上半个月。少吗?少,只够一万人马吃一天。无怪乎利特比之前会如此不舍,这几乎是关卡守卫们的所有积蓄了,如果是常人很可能舍命不舍财,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命在,守着财源滚滚的青石卡迟早都能再赚回来。
由于倒吊的缘故,脑袋充血的弗莱特头胀欲裂,被俘后因为挣扎他又挨了几下狠的,与人打斗时肾上腺素加速分泌的那个阶段过去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使他进入了一种疲惫状态,伤处的痛觉此时才开始发作。精神恍惚中他似睡非睡,对周围的动静有着清晰的感知,眼皮却似有万钧之重,怎么努力也睁不开,他感觉躯体就像是蜕下的一层壳,而他的精神此时却不受控制的四处游走。五感虽未完全丧失,却也变得隐隐约约,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玄之又玄的第六感。对此十分陌生的他不免心生恐惧,以为这是死亡到来的前兆,他努力的想要恢复清醒,却是越挣扎、抗拒越昏沉、迷糊。
突然之间弗莱特感到十分诧异,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正在收缩,不再与肉体契合,全部凝聚进了颅内的小空间里,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他感觉到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人在惊恐的哭泣、哀求,有人在强硬的呵斥,随着一个语气冰冷的声音,他能清晰感觉到说卡拉德语的那些人满心的绝望情绪。虽然他听不懂那人用诺德语说的什么,但通过其他海寇的回应,他意识到那人似乎是下达了什么指令。冷酷无情的声调在他听来却缓慢的回荡,他从声音中感觉到那人心中并非如面上那样波澜不惊,一丝犹豫正如水面上的波纹般缓缓扩散。紧跟着他面前出现一个诺德小男孩的面孔,然后随着年纪的不断增长变化,从一个小正太变成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小时候还挺精致,怎么长大就残成这样了,他一时忘记了自身的处境,若有所思的暗自点评起来,压根没意识到这情形的诡异。
这不是那个差点被我“爆头”的海寇吗?弗莱特忽然反应过来。他很确定此前并不认识此人,可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眼熟、好奇、惊异种种情绪缠杂在一起。他的思绪如走马灯一般不停的思索,这人是谁?来到禅达后,所有他见过的一张张面孔在脑海里迅速闪过,最后定格在同伴罗洛那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上。
“拉格纳!”昏睡中的弗莱特猛地睁开双眼,可他带着愤怒脱口喊出的却是他从未听闻过的名字,不,准确的说他听过,但却是诺德语,跟没听到一样。
弗莱特醒来时,距离他被俘并没多久,海寇们快速清理过关前的伏击现场后,没有警戒任务的人正在税站里商议去留。由于利特比引发的小插曲,拉格纳等人拿到了一笔意外之财,原本带走俘虏卖钱的打算自然作废,此时他正下令在撤退前处决俘虏。拉格纳并不倾向于与费尔辰湾的走私商人发生冲突,但没有本钱也只好用暴力手段抢回船只,不过拿到利特比的“赎金”后局面又不一样了,他完全可以用共赢的办法解决船只问题。至于俘虏,为了避免活口向赶到的禅达军队透露信息,他也只好痛下杀手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