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两岸,惨烈一片。
但见那:死尸堆砌,如山如岳。残肢断臂,横亘水边。大地殷红,杀气蔽空。戈戟长矛,遍插平原。
人间炼狱,也不外如是。
“怕是两军厮杀,可怜无辜儿郎。”徐胜几乎是踩着尸体行进。从那些残破的身躯上跨过,他的心都在滴血!
死人,全是死人,多到不可计数,多到令人心寒。
多少人死于此役?
几万?十几万?不,徐胜摇了摇头,他走了很久,从天明一直走到天黑,大致估算,得有几十万人!
几十万可怜人啊!
然而真正的受难者怕是远胜于此。这几十万人的身后,是几十万个家庭的破碎,是数百万人的哀嚎!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会...这般...?”徐胜有太多的疑惑,然而却注定无解,这里休说人迹,鸟兽尽绝。
“此夜...”徐胜欲语还休,抬头望天。但见明月高悬,一如往昔,似是上苍从不感念人间。
“唉——”他长叹一声,浑身乏累。今夜无奈,纵是死人堆,他也只得将就过夜。
所幸,现在已经是初春时节,天气并不十分寒冷。不过,伴着一地死尸,徐胜终归有些心悸。
他找了一块平地,拉扯开四周的尸体战甲,腾出一个狭小的空间,裹着面染血的旗帜,径直躺下了。
他睡不着。
怎么能睡得着啊!
毕竟是死人堆,毕竟他的内心直至此时仍无法平静。
他辗转反侧了许久,还是放弃了。根本睡不着,索性不睡了。他仰面愣神,直望向那深邃幽暗、无边无涯的高天。
“天宇之下的生灵到底还要经受多少磨难?”徐胜轻声发问,终是苦涩一笑。
怕是上天也不知道。
这人世间的诸多劫难,难道都要推给上苍吗?
上苍无为,亘古如此。
徐胜又想到了那只古铜色的大手,无论如何,一切种种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可他也不是上天。”徐胜低语,心中坚定,纵然他能以天下做局,却终究还在天之下。
“一个别有用心的存在让苍生罹难,他是原罪,却非全罪。”
就拿卫獠而言。诚然,他是被利用的可怜虫,但从一开始,他选择修《死玄》杀人时,可也没有半分心软。
王朝更迭、军阀混战、世家争权,这些难道都是那只大手推波助澜吗?不论他是否有那样的能力,徐胜自问:即便是没有了那只大手,没有了所谓的“局”,难道天下就永世太平了吗?
不会,绝不会。
但有人,必有争。人心贪欲不灭,世间战戈无休。
“也许‘局’,就是建立在人性的缺失之上。”徐胜闭上了眼,想要寻求一份宁静。
“呼——呼——”
山风从四面吹着,徐胜觉得有些凉,他裹紧了身上的旗子,知觉一点点地失去......
突然,处于半寐状态的徐胜浑身紧绷,冷汗直流。
有人声!断断续续,凄凄切切。
他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眼睛眯开一条缝儿,费力地打量着四周,同时在耳边凝聚起“无形秘力”,全神贯注地倾听着。
“桀桀桀,桀桀桀,好多...人肉,好多...食物。”连声大笑,如鬼似魅。那声音飘忽不定,瘆人之极。徐胜轻轻地侧动了一下身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噫!”
倒吸一口凉气。
月夜之下,死尸群中,一个“怪物”四肢着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从尸身上...汲取血液!
这一幕,何其触目惊心!徐胜差点出声呕吐。他静静地看着那怪物一点点的临近,心脏砰砰直跳。
该如何脱身?
徐胜此际万分冷静,无形秘力汇于右手,蓄势待发。
近了,又近了一些!
徐胜的目中是一道凶狠,他在等待最佳时刻。
“怎么会?”就在徐胜临出手的前一刻,他改变了念头。那个怪物,竟是个“人”!长着一张俊美的年轻男子的面容。
许家怪人!
是的,同样的感觉。这怪物与许家怪人如出一辙,同样年轻的面容,同样变形的身躯。不同的是,许家怪人尚能佝偻着站起,而这怪物已经与禽兽无异,改用四肢行走。
“砰!”徐胜像一支离弦箭,转瞬窜出数十丈!
打不过。若这怪物真如许家怪人一样,徐胜自认是万不可敌。
没有了《生死玄功》的加成,纵然他现今修为暴涨,最多也就能与那操纵傀儡青衣少女相抗衡,连名宿都不如,更遑论是与那怪人一样的大能了。
“吼”
怪物嘶吼着,甩着长舌,像鬣狗一样死命追赶。
“行者无疆!”徐胜掐诀低语,速度顿时暴涨。没有了《生死玄功》,那些在秦家大院中大开杀戒的诸多秘术,他再也无法施展。所幸,作为逃命绝法——“行者无疆”中的一些“御力之技”他还有些印象。
“刷!刷!”
月明星稀,夜色浓重,但见两团影子在血气冲天的月夜下飞奔......<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