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这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邵华池那么硬气对着傅辰说出滚这个词。
邵华池有点理解了当时田氏的心理,就是死也不想再待这个屋子里了。变成这幅模样,是个人都不会再对他有感觉。
别说喜欢上他了,不像田氏那样嫌恶都要谢天谢地对方的涵养到位。
为什么傅辰就不能乖乖待在京城,他不是向来不在乎他人的吗,无论是对邵华池对隐王,还是对待其他人,都是这么不近人情,怎么不贯彻到底,那么对于一个只是和他告白的隐王,有必要这么过来吗?
就是以前的七皇子都没这么好的待遇吧!
这隐王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他造出来的一个身份罢了,哪里值得傅辰冒着生命过来!
越想越觉得自己活得连隐王都不如。
却不料正在想着怎么摆脱傅辰的时候,隔着毯子,耳边出现一道轻轻的呼吸声,吓得他肝胆俱裂。
傅辰也不知什么时候悄声无息来到邵华池身边,不在乎那污秽的味道,“嘘,小声点,你也不想我们的关系被外面人发现吧。”
邵华池忍住要掀开毯子一探究竟的欲望,只觉得傅辰那温柔低沉的声线,让他有些抵挡不住。
这样温柔的傅辰比冷漠的模样,更让他害怕,害怕自己沦陷地更深,做出一些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
“我让你滚没听到?耳朵是聋的?”邵华池恶狠狠地警告,只觉得这些日子加起来都没有比见到傅辰来的痛不欲生。不过说话声却放小了许多,缺更加气急败坏。
两人的争吵还是引来了门外侍卫的关注,两侍卫本来放李遇进来就是违抗指令,一直关注着里头的动静,当听到似乎有怪异的吵闹声,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来。
傅辰看了眼门外,在对方无法反应的时间里靠近邵华池,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放松自己,我很快就回来。”
他知道现在的邵华池只是强撑着,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很虚弱,再强悍的人只要身体跨了后,孤独感和依赖感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加重,更何况邵华池一个人被关押这样不透风的屋子里,不闻不问,应该已经到了极限了。
傅辰用哄生病小孩的语气安抚着他,格外抗拒的邵华池稍稍缓和了一些,只是依旧包裹着自己不愿见傅辰。
邵华池之所以觉得声音特别好听,是因为傅辰控制了语速和音线,特别舒缓,是前世练习了无数遍面对病人最容易的让人安心的方式,这本来就是傅辰最擅长的领域。
门外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决定还是开门看看情况,谁知刚一打开门就对上了傅辰面无表情的脸,李皇身边的人无论哪个出来,都有这样无法直视的气势,李遇也不外乎如是,无人能冒充这样的李遇,他身上带着深深的李派烙印。
“大人,您是看好了吗?”其中一人小心问道。
“看着的确快死了,接下去就这么放任他在这里?”
“上头是这么安排的,我们也是听命。”以为李遇有别的命令,侍卫直接堵住了傅辰后面要说的话,这里是宝宣城,可不是你李遇的地盘,要命令也看清楚你够不够话语权。
李遇颔首,并没打算代庖越俎,他不打算破坏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则,但不代表他不能钻空子,“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解决他?”
似乎已经笃定邵华池时日无多了,李遇说话无所顾忌。
“这……”这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最后想到面前人的身份,容不得他们隐瞒,“零大人定下的时间就是后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李遇大人的目光好像一把利剑,触到仿佛被刀刃刺到一样,他们不由低下了头。
后日,邵华池死了,是不是也代表这座城里百姓的最后期限,傅辰没有问,有些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将远处小跑过来的老吕招来,才道:“我接到了最新消息,才马不停蹄赶来,却不料没见到零号。”
包括老吕在内的几个人都显得狼狈,零号现在很惜命,他若是死了,能代替他成为“二皇子”还不少,事情都处理好就立马离开了,李遇现在来当然遇不到。
李遇似乎没看到他们脸上的尴尬,“上次我与扉卿合力,还是被七杀逃脱,但我们猜测他与七皇子是旧识,他很有可能就在这几日会想办法混进来,然后再找办法接近这里。”
什么!?
老吕一听,这可不得了,他们可不能坐以待毙。老吕作为一个中层负责人,很清楚七杀的来路,这是他们刺杀榜单中的第一人,也是他们唯一连容貌、年龄、相貌都不清楚的人物。几年前七杀第一次正面出现,就与那七皇子有关,这次要是听到七皇子病危,还真有可能过来。
先不说他们的安排会不会被打断,就说他出现就很有可能让他们受到不可预料的攻击,每一次七杀出现的地方,都好像有那样一个他们不愿意承认的规律,他们总是会损失惨重,就像命中克星一样,这是连主公都不会小觑的敌人。
这次要不是被李遇这样一提醒,他们甚至都忽略了这一点,要是因为他们的疏忽,而导致这件事失败,他们就是李派的大罪人了,多亏了有李遇在。
“那现在怎么办!?”那两护卫也是零号的亲信,听闻也是着急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要是敢来自投罗网,我就要把他瓮中捉鳖,没人犯到我手上能逃得了好。”傅辰笑得自信张扬,像是一根定海神针给这几人压了惊。
李遇的确有这个实力,老吕不自觉问道:“李大人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我准备在屋内做一些机关,以防止他被人救走,另外,你们不觉得这反而是一次立功的机会吗?”
机关?听说李遇是主公都夸赞的学生,不仅在学术、六艺、军事上造诣颇高,连机关术、陷阱术也是略通一二的,对此老吕早有所耳闻,现在李遇这么说,也是以防万一的做法,细心又出乎意料,很符合他听说的李遇性格。
“此话何解?”
“我们抓了七杀那么久,虽然没有成功过,但你们不觉得这次是绝好的机会吗?如果顺利的话,也许我们是大功臣,你们难道不想让自己名垂青史?”只要跟着李天,又被李天重视,他们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想要什么没有?
哪个人能抵挡的了扬名立万的诱惑,特别是对于特别在意传承与名声的古代。
老吕更加坚定要跟着李遇的想法,另外两个侍卫也是有点心动了,零号把他们留在这里,多少有点放弃的意思,他们谁不想好好活下去。
现在按照李遇的说法,如果七杀没来,他们没有损失。如果来了呢,他们疏忽了就会害死他们这群人,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以防万一,为何不拼拼看?
见那几人闪着野望的眼神,傅辰知道他们已经可以进行下一步了,一个谎言是否成功不在于它说的多么完美无缺,而是能把一句假话包裹在九句真话里面,让说的人都以为那是真的发生过的才能蒙蔽到别人。
“无论待会有什么动静都不用进来,不然你们会伤到自己。”我的机关,可不是针对自己人的。
李遇这一刻显得格外庄严,令人肃然起敬,几人表示理解,他们相信李遇的能力和杀伤力。
“请大人放心!我们必然守卫这里不让他人靠近!”
“恩,因为不知道七杀什么时候来,我觉得解决瑞王的时间可以推后几天,要引蛇出洞,诱饵死了效果就会大大降低。而且我看城里百姓还有不少,后天要全部解决了动静实在太大,那命令只说焚烧患者,但里头还有不少健康的百姓,时间太短恐怕会引起晋国上面人怀疑,零号现在的身份目前不能有别的差池,还不到时机,这次的事情很有可能让我们的安排功亏一篑。我听说很快聿州主城也会派来援兵和物资,要是调查起来可就说不过去了,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李遇从事情的根源分析,认为这次零号的处理还存在不少漏洞,本可以杜绝这些。
傅辰提到的老吕等人也劝过零号,只是零号急于立功,再者这几个州的情况只要他们不说,谁又知道真实情况,只要到时候说天花扩散无法阻止,控制不住疫情只能全部焚烧,只要他们咬死了这一点,没人能怀疑他们。
但到底冒险,李遇提的意见很现实。
再说若是能抓到七杀,那可比解决邵华池要重要的多了,只是延后几日并不是什么问题。
就是零号回来,也越不过李遇的地位。
邵华池虽然前些日子迷迷糊糊,但自从傅辰来了,他打起了精神,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傅辰果然是他们的人,就如之前猜测的,还是高层。
傅辰又回到墙角,“殿下,您是不打算出来了吗?”
“……”
“或者我该喊你,隐王阁下?”
邵华池一愣,心脏狠狠缩了缩,他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他岂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个死皮赖脸表白的人就是自己?
趁着这个时候打乱邵华池心神,傅辰一把抓住那条毯子,将邵华池罩在头上的毯子拉了下来,露出了那张满是痘痂又惊慌失措的脸。
傅辰的视线还很模糊,除了催眠的效果大不如前,就是看人也只能看个大概,但这么近的距离,他还是能发现邵华池到底有多狼狈,那张俊俏的脸呈现蜡黄,有些浮肿,像是涨开了,脸上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头发上、脖子上,甚至是衣服上还粘着黄褐色的固体,散发着恶臭,难怪田氏怕成那个样子。
邵华池是崩溃的,他狠狠捂住了脸,也不管这样会不会戳破那些还没结茧的脓包,哽咽着,嘶哑的声音哀求着,撕扯掉最后的尊严:“别看……求你,不要看我……”
傅辰也不管他的疯狂挣扎,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一个连走路都没力气的人哪里能挡得住傅辰的力气,被傅辰一股脑儿地抱入怀里,“这样,我就看不到了。”
在邵华池迟钝的想着这句话的含义,傅辰已经打横抱起他,把他从冰凉的地面上带了起来,放到床上。
邵华池忙拉住毯子,傅辰刚放下看到的是又把自己给裹成蝉蛹的邵华池。
干脆强硬扯下那些东西,远远地扔到床外几米的地方,让邵华池完全够不到。
在傅辰要碰到邵华池的时候,空中划过一道刀光,瞬间傅辰的手背出现一道血痕,刺得很深,大约是邵华池最大的力量了。
”我说了,让你滚!”邵华池肿胀的脸上,只有那双通红的眼眸含着看不清思绪的情绪望着傅辰,“我不需要你!”
傅辰静静望着他,手上的伤口血流如注,邵华池避开那一幕,“不想被我杀了,就滚得远远的!”
傅辰沉默地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邵华池才像是全身脱力,软到在床上。
这样就好,不会再连累他。
既然你是他们的高层,他们就不会杀你,趁现在快点离开吧。
这是一座死城,里面活着的是苟延残喘的人。
却不想又听到了脚步声,邵华池一睁眼就看到又一次回来的傅辰,还端着一盆水。
这间屋子虽然是关押邵华池的,但该有的东西并不少,傅辰从柜子里找到了替换的衣服,又看到了一开始照料邵华池打的水盆,带着水盆和帕子来到床边。
邵华池简直气疯了,“你不是最惜命的吗?你可知道,天花的传染性,你离我这样近,被传到的可能性很大。你又是在报恩吧,是啊,你就是这么个人,从来不愿意欠别人”
背过身去,邵华池冷冷的说道。
就像那个在笏石沙漠碰到的冷漠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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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站着一群人,灰头土脸的地鼠,风尘仆仆的薛睿,还有那喜出望外的一张张脸,没有什么比在绝望中拥有可以信赖的战友更欣慰的事。为首的人就是方才敲门之人,他容貌普通,双目无神,无论戴不戴面具都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那是他亲自为此人贴上去的易容。
他犹如一道风一般朝着傅辰走去,却生生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他想把眼前的人揉碎了摁到骨髓里,因为在刚才,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