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下午,刚下过一场细雨,空气还是湿润的。零点看书三辆车牌号码排序的黑色奔驰,从蜿蜒的马路行驶而来,偶尔交换着前后的顺序,光亮的车身,不时淹没在道路两边茂密的林木中。这一带人口本来就不密集,加上刚过晌午,是一天当中交通最清闲的时候,也只有这个时间,康庆才乐意出行,他对拥堵的交通没有耐心。
车里空间宽阔,封悦的西装外套挂在窗户旁边的衣帽钩上,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衣,头微微抵着后座和窗口,闭目养神。康庆的目光,落在他细细地交叉在腿上的双手,巧妙地继承了父母的优点,这人的手,远远比他的性格来得娇贵,让人一看就知道此人不凡的出身。然而,康庆想到的,却是这双手抱住自己时的温度和柔韧的触感,想起自己在床上霸道起来,长手指紧紧抓着枕角忍耐的样子……
康庆凑近封悦的耳边,轻轻地询问:“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唔。”封悦只在鼻子里哼了声,当作回应。
见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康庆心里有些后悔,看来昨晚折腾得是太过分,连忙伸手揽住封悦的肩膀,想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好好睡一觉,却不想给封悦推开了,嘴里不满地“啧”了声。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阿昆从后望镜里瞅了眼,拨动按钮,前后座间隔音的玻璃缓缓升了起来。
“不是吃药了?”康庆声音稍微提高了下,“下午的会议你别去了,我让阿昆送你回去吧。”
“没什么,”封悦总算说,“你让我睡会儿就好。”
“成,那我不碰你就是。”康庆故意地坐开一下,“要不,开个房间,让你去休息,我来应付那帮老家伙绰绰有余。”
封悦又沉默了,他闭着眼睛,仔细地琢磨着下午会上可能出现的纠纷和争端。虽然这几年康庆的暴躁脾气收敛不少,但涉及到一些敏感和微妙的关系,还是没耐心去处理,总得封悦多来操心。而此刻让他更加觉得寝食难安的,还不是等待他们的那些软硬不吃的老家伙。
康庆虽然坐开,眼睛却没有离开封悦的脸。五年过去,封悦几乎没怎么变化,男人总是比女人更能耐住岁月的纠缠。只是他越长越象他的母亲左小姐,那个曾经让整个波兰街的男人都神魂颠倒的交际花。康庆永远忘不了桂叔和简叔他们当年垂线左小姐美貌的丑态,他突然觉得一阵心慌,他知道如今打着封悦主意的人,肯定也不少,因为封悦不仅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而且如今的他,富可敌国。零点看书
“看什么看?”
封悦没睁眼,他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康庆顺势在他脑袋后面塞了个靠枕,然后他凑上去,一手搂住封悦的腰,并且贴住他的脸颊。封悦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下儿,接着被康庆瓮声瓮气地一句:“怕什么,我就抱抱你还不行了?”说得有些尴尬,慢慢地放松下来,依靠在康庆坚实而厚暖的怀抱里……
奔驰车停在一处私人会馆门前尚算宽敞的空地上。第一辆车里下来几个人,和门前并列的六七个黑衣保镖低声交谈,各自分散开仔细检查,最后都回到在中间那辆奔驰的周围站好,却没人再有其他的动作。
天气又阴沉起来,转眼的功夫,下起了雨。
“康庆来了。”
会馆的vip大包房里坐的四五个人,从落地窗看着停在那里按兵不动的车。
“到了却不下车,又在搞什么?”其中一个穿着灰衫的人小声地嘀咕。
“办事儿呢吧?”
有人不怀好意地来了这么一句,大家心知肚明,暧昧地笑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阿昆从车里走下来,和身边的人交代了句什么,紧接着有两个人撑开硕大的黑色雨伞,各自守在车门口,一阵车门敞开和关闭的噪音之后,康庆和封悦终于一左一右地下了车,在黑伞的掩护下,走过不算太长的卵石路,上了会馆的台阶。
经理不敢上前,见他们进了会馆,才恭敬地行礼问候:“康哥好,二少好,楼上请!”
本来安排在门口迎接的两行迎宾小姐,都给阿昆以安全原因勒令撤除,经理自然照办,康庆和封悦这样身份的人,向来都是很难搞的。
康庆在车上多呆了一会儿,并非如众人龌龊的猜测,封悦确实睡着了,而康庆不忍心打扰他珍贵的睡眠,哪怕是短暂的十几分钟,他也希望封悦能睡得踏实一些。况且封雷的忌日要到了,每年这个时候,封悦都会反常地沉默和疏远。他要去山上小住几天,这让康庆更加舍不得,所以昨晚才会过火。他习惯了封悦在身边的日子,只有他康庆,才能彻底地,拥有封悦。
VIP包间里等待的几个人,都是以前简叔的部下,自从康庆逼走张文卓,强硬地全面接收简叔的地盘和生意,这些人虽在心里是不服气,但又都惧怕康庆的心狠手辣,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封雷死了以后,封悦独自继承封氏庞大的家产,成为城里最年轻的财富新贵,有了他几乎无条件的支持,本就野心勃勃的康庆,更加如虎添翼,让众人难免战战兢兢。
由于封悦精神不好,这个会没有开很久,就被康庆匆匆散了,他对这帮人的耐心,是越来越少。回到家里,阿宽已经将封悦上山小住的需要东西都准备好,正吩咐人装车。
“山上的地方都检查过了?”康庆趁封悦上楼换衣服,在客厅里问阿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