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如重病之人脸际的苍白,毫无生色的照耀着,冷气却似幽冥殿上的鬼雾,弥漫着宽敞而设备先进的冷冻房,我们十来人走进凌晨两、三点的医院太平间,气氛凝固。如此关头,加之我一天的奔波疲劳,迷眼望去,浑以为来到了仙境。
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一声,虽然他们多是医生,对医生来说,病痛、死难,他们一天要经手多起,早已麻木,见到死人就像常人见到熟人一般,毫无感触。但此刻,看得出,他们面上都写着一层不明显的惊惧——此刻是漆黑的夜里,在如此阴森可怖的死人集中营,纵算胆子再大的人也有三分寒怵,再加之我开始给他们说到有人在房门紧锁的状态下钻了进来,一时皆以为“见鬼”……种种谜团,交织笼罩在众人头上,他们跟在我身后,自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医院设备先进的尸体冷冻设施自然要比我早前在南汇监狱农场见到的停尸房要高档多了,那里对尸体的处理方式是直接摆放在一张张钢丝床上,而眼目下,医院太平间的尸体都存放在铁制的冷冻箱里,如抽屉一般关得紧紧的,几百个冷冻抽屉都严严实实地插在相应的格子里,见不着任何尸体。
四下一望,没有任何异样。
只听罗院长道:“方先生,这些冷冻箱里都是尸体,看这里面的情况,根本没外人进来过的迹象,再说,真有人夜闯医院太平间,这人定是精神有问题吧?”
众人见太平间里毫无异象,便也活络轻松开来。
“我们是医生,当然不相信鬼神的。但毕竟这种故事和传说也听得多了,都说医院太平间夜有厉鬼出没,先别说这么厚实坚韧的铁门是如何被打开,问题是,如果真有鬼魂进出太平间,这里却都是不能开口说话的死人……方先生,所以说,就算你们是看花了眼认为有人闯进了太平间,这也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和迹象能证明有外物进来过啊!”一位医生在旁边似为逗笑。
不可否认,他说得非常有理。
即使真有鬼神妖魅进出这里,但目前这里却毫无异象,这真是有口难辩了。
莫非,我的推断真的有问题?
早前那位白衣女子在太平间门口突然消失、她却并未进入太平间,而是到了其他地方?
想到这里,一丝灵光在我脑海一闪,我一拍手,向老张说道:“老张,你把那些沾有黑狗血的钱交给了那位女子,你确定她双手接过了钱?”
根据我前天晚上的安排,在老张的钱堆里发现了一张冥币之后,那位白衣女子到底有没有问题,我甚是疑惑。我于是事先在一些真钱上滴了黑狗血,黑狗的血是一种充满辟邪灵性的液体,在所有辟邪灵物中,它的威力极是强烈,即使血液已经干涸成为血渍,三天之内它仍能发挥功效。
我将一些钱滴上黑狗血之后,让老张在今天晚上(就刚才)送那位白衣女子返回之际将这些钱当成零钱找给她。
如果此女有异,黑狗血一近身定会被辟了邪,她或是现形,或是入定不能动弹。
堪堪是,黑狗血竟对这位女子没有任何效果!那么,究竟是她的道行修为高深能挡住黑狗血的辟邪还是她自身其实并没有问题、而仅仅是隐了身呢?
据老张开始说,那白衣女子接过了钱,下了车就直奔医院,也就是说,那些沾满黑狗血的真钱还在她手上!
这就是证据!
只听老张道:“我确定!她的确是接过了那些钱!”
“好!”我心下一阵豁朗,环视着众位院长医生,“罗院长,我想,如果真有人进入了这里,那么,这太平间里定然会有些钱——真正的人民币,我们四处找找,找不到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我和我的同伴开始将一些真钱交给了一位白衣女子手里……”
当下,我将有关那位神秘的白衣女子前前后后、千头万绪一一讲给了众人,特别是提到此女在外面常人看不到、只有老张才能见到之后,众人无不一个哆嗦。此刻,他们一下炸开锅,这些向来以科学医疗手段救死扶伤的医疗工作者此刻纷纷陷入了鬼神的讨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