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夜空漆黑,月圆如盘,洒下一片朦胧的光辉,笼罩着宁静的慈安宫。
寝殿里,月光如水,大理石地上的花纹甚至依稀可见。殿里寂寥无声,孝纯太后安歇在紫檀荷花纹床上,鼻息微微,厚重的罗帐层层叠叠的垂着,殿中央的紫金兽香炉内焚着安息宁神的檀香,香气缓缓散出。
突然,从东偏殿的暖阁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哭声,太后尚未睡沉,听到声音,从床上坐起,掀开罗帐,唤道:“镜竹。”
一向睡在在外室榻上的镜竹姑姑快步走上前来,虽然仓促,但是衣冠整齐,头发丝毫不乱。
太后问道:“是媛媛又发梦魇了吗?”说着,就要下床去。
镜竹忙道:“太后,媛媛姑娘那里已有春华和茗清安抚。太后这几日都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是睡下吧,况且这夜深寒重,太后也得当心凤体。媛媛姑娘那里让奴婢过去照看吧。”
太后摇头,道:“媛媛心魔至深,须要哀家亲自去抚慰才可,快扶哀家起来。”
镜竹只得服侍太后穿上中衣,又从乌木衣架上取下一件褐色蝙蝠纹氅衣披上,轻扶着孝纯太后,穿过廊子,往偏殿走来。
暖阁里,四处已有小丫头点上了烛台,烛光微微摇曳,很是亮堂。
宽大的海棠木罗汉床上,纤瘦的身子包裹在锦被下,双肩搐动,哭声呜咽,泣涕涟涟,芙蓉泣露,寸寸柔肠。春华和茗清二人正在旁边柔声劝慰着。
太后心里一紧,快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心疼的说:“媛媛别怕,姨母来了。”
陆媛哭着叫了声“姨母!”,俯在太后肩上放声大哭,太后轻轻拍着她的背,也流下泪来:“哭吧,好孩子,哭出来就好了。”
陆媛自然不是孝纯太后的亲侄女,而是她结拜好姐妹沈青萝的幼女。
在闺中时,顾家与沈家比邻而居,由于两家都只有一个女儿,余者皆是兄弟,这两个年龄相仿性格相投的女孩便成了最好的玩伴,一起读书习字,一起学习琴棋书画、针凿女红,亲密的一时一刻也离不开,便结拜了姐妹,顾瑾言年长一岁为姐姐,沈青萝为妹妹。
闺阁中,两个小姐妹春日里踏青斗草,夏日里划舟采菱,秋日拾桂花满头芬芳,冬日赏飞雪一身红妆。后来,顾瑾言被选入宫中,成了先帝的嫔妃,而沈青萝被聘与翰林大学士陆维山的独子陆知信,宫院深锁,宫规严谨,自然少了见面的机会。直至后来顾瑾言擢升至妃位,可每月出宫一次或家人进宫探望,两人方才能够时常相见,互诉姐妹情长。
顾瑾言虽一路荣升贵妃、皇贵妃,却一生无所出,如今的皇上只是养子。
皇上予临的生母恪嫔江氏,身体瀛弱,生下孩子后气血大亏,一直不曾康复,终于在予临六岁时一病而殁。先皇念顾贵妃贤孝淑德,且无所出,便将予临送在她身边抚养。先皇后早逝,先帝生前也无再立后,新皇登基后,顾瑾言便被尊为孝纯太后。
而沈青萝嫁入陆家后,连生两子,夫妻俩举案齐眉,琴瑟和鸣,陆知信坚绝不再纳妾。夫妻俩喜欢女儿,一直想再生个女儿,偏偏数年不能遂愿,以为命中无女,年龄也渐长,便也放下了。谁知一两年后青萝再次有了身孕,怀胎十月,娩下一个漂亮的女儿,两口子欢欣异常,视为珍宝,取名媛媛。
媛媛自幼跟随母亲每月进攻探望顾瑾言,顾瑾言喜她聪慧伶俐,娇俏动人,待他比亲侄女还亲上百倍,从那时起,媛媛便唤她做姨母。
罗床上,陆媛哭累了,变为小声地啜泣,满脸泪痕交错,太后拿过鲛帕,为她轻轻擦拭。
“媛媛啊,你把哀家的心都哭碎了。那日你父亲骤然获罪,招致全家流放,你母亲咬破手指写下血书,命人冒死传给哀家,一定要我保下你。哀家连夜去恳求皇上将你赐予我侍奉左右,皇上见你年幼,且是女儿,便应允下来。媛媛啊,哀家虽是太后,可皇上毕竟不是我的亲骨肉,他只是念我多年养育辛苦,敬我罢了。哀家也想救下你的父亲母亲兄长和嫂嫂,可是事关朝政,力不从心,媛媛,你可曾怪姨母?”
媛媛抬头,望着太后的脸庞道:“媛媛知道姨母能保下我已是拼尽全力,姨母恩情媛媛今生难报。只是一想到那日生离死别的情景,媛媛便心如刀割,他们连大哥哥的孩子都不放过,子彦还只是个襁褓婴儿呀。姨母,我爹爹他究竟犯了何罪,皇上为何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