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被一轮明月打散,简旭一个人,悄悄的来到县衙,大门紧闭,他无法进去,使劲的敲,无人搭理,他四下看看,发现一边立着的鼓,走过去咚咚的擂响,一会儿,大门哐当打开,跑出几个衙差,过来就把他拎起,然后进去衙门,往大堂上啪的一丢,简旭四肢着地趴着,抬头看看上面,知县大人已公堂之上就坐,头顶“明镜高悬匾”,背靠“海水朝日图”,年约四旬,脸盘瘦峭,胡须过颔,目光冷峻,一副刚直不阿。(百度搜索)简旭认识,他正是和陈重一起去杜府的人。
知县一拍惊堂木,三班衙役齐颂“威武”。
“下边何人,竟然深夜擂鼓,你有何状告。”知县一声喝。
简旭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上的尘土,不慌不忙的说道:“史不悔,太子驾到,你还不下来接驾。”他此时后悔没带麻六前来,这话由自己喊出,有点怪怪的。
史不悔怔住,仔细的看了看简旭,太子他没见过,但肯定不是,谁家太子半夜一个人到处走,别说仪仗,连个跟班的都没有。他喝道:“大胆,竟然敢冒充太子殿下,把此刁民给我抓起来。”
简旭一摆手,“慢着,我是不是太子,有一个人知道,把史老太爷请出来。”
知县史不悔不懂简旭是何意,这个人为何要请父亲大人出来,问道:“你认识家父?”
简旭道:“他给我做了那么多年的饭,我怎会不认识,我今日就是来看他的。”
史不悔又一愣,父亲是宫里的御厨,他如何知道,难道他真是太子,看他仪表出众,说话不慌不忙,举止之间确有一股皇家威仪,不可小觑此人,又听闻太子殿下走失民间很多时日,不带仪仗和跟班的,也属正常。想到此,史不悔道:“只是家父抱恙在床,恐怕不便出来相见,还请阁下移驾内室。”
简旭点点头,“我正是听闻史御厨染病,才来探望。”
史不悔带路,简旭在后,往内室而去。到了史老太爷的房间,简旭一看,一张硕大的木床上,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看样子身体是非常差,面颊深陷,须发枯白,一副老态龙钟。他急忙走过去道:“史松,本王前来看你了。”
史老太爷并没有睡着,身体病痛,睡眠极少,只是在微闭双目养神,耳边听闻谁喊自己的名字,又说什么本王,急忙睁开眼睛,一看,两只手乱摆,就要坐起来,史不悔急忙过去相扶,让他靠在后边的被褥上。老人家颤抖着双手,“快,扶我下去。”他这是要行君臣之礼。
简旭握住他那瘦如鸡爪的双手,道:“你有病在身,就在床上说话好了。”
史松拱手作揖,“谢殿下。”他此言一出,吓坏了一边的史不悔和师爷,两个人噗通跪倒在地,“汤阴知县史不悔拜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简旭道:“你们都起来吧,我今日是来探望史老太爷的,就当是和故人叙旧,别这么拘谨。”
史不悔急忙喊人搬来椅子,然后自己就立于简旭身边。
史老太爷有些激动,“不知殿下因何来到我这里?”
简旭道:“我微服出巡多时,近日路过汤阴,听说你病了,想起你在宫里当了多年御厨,尽职尽责,本王感怀故人之情,就过来看看,为了不惊动当地官员,我就夤夜来此,不想你的身体会是这样,我立即传太医来给你医治。”
史老太爷道:“谢殿下隆恩,只是我这是瓜熟蒂落了,治不了,只是做梦也没想到殿下会来看我,这,这让老奴诚惶诚恐。”他竟然老泪纵横。
简旭道:“我怎能忘了滚金鱼的味道呢。”
史老太爷吃惊的说道:“殿下如今还记得。”
简旭道:“记得,当然记得,当年我经常突发奇想,别出心裁的设计出这样那样的菜式,然后你不眠不休的研究,我这张嘴,当年吃了多少美味,都是出自你史松之手,如今这手……”简旭摸了摸史老太爷骨瘦如柴的手,哀叹不止,这却是发自内心的,衰老,真的很可怕。
史老太爷对儿子史不悔道:“扶我起来,我要再给殿下做顿饭。”
史不悔就真的要扶,被简旭拦住,“你好好休息,把病养好了,我再来品尝你的手艺。”
两个人聊了很多,史老太爷精神状态格外的好,回忆在宫里当御厨的很多事情,虽然一别多年,但太子的模样自己怎能忘记,所有王子之中,唯有太子殿下最和善,自己也曾几次受殿下的恩惠,宫里人物复杂,为了能得到主子的欢心,能够出拔人前,都是互相倾轧排挤,史松人诚实,除了研究厨艺,从无害人防人之心,曾几次被人陷害,都是太子出面解围,才得以做了几十年的御厨。
简旭觉得差不多了,装着随口问道:“今日街上乱哄哄的,史不悔,本王听说你管理县政很有成绩,这汤阴可以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怎么今日眼见非听闻呢。”
史不悔急忙道:“回殿下,河北路转运使孙福兴孙大人被人害了,知州命我挨家挨户搜查刺客,是以才如此喧闹,不知殿下驾到,打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简旭装着吃惊道:“会有这等事,朝廷命官都敢杀,这还了得,不过,史不悔,据闻你也是审案颇有机巧,无论查看现场,验尸,还是取证,都是正常的,这样的漫无目的的乱搜,既扰民,又会惊动罪犯,给他以逃跑或藏匿的机会。”
史不悔道:“这都是知州大人的意思,下官怎敢不从,我当时也曾为此与他争辩过,不想知州大人竟然责怪下官,说要是跑了罪犯即问我罪责。”